安德留斯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的人类，祂觉得这人和自己见到的其他人类都不太一样。
他以前见到的人类脆弱、胆小又狡诈。
林晔却是不同的，他看着脆弱却很强大，那双眼睛里有着历经尘世的沧桑，却依然清澈透亮。
这样的人就连灵魂都是明亮纯粹的。
“你果然不是人类吧？”安德留斯想得出神，忽而开口。
林晔一愣，抬头对上祂的视线，眨了眨。
安德留斯问出口才反应过来，低头从林晔怀里把小白叼出来，含糊道：“既然你没事了，那我先走了。”
“诶…”林晔抬手，嘴角抽了抽。
没等他开口，原本平静的四周忽然又出现了异常，地上的积雪抖动起来，仿佛雪堆下方正有什么东西躁动着。
林晔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抬脚就要躲开。
可就在同时，一根黑色的触须从雪堆底下飞快钻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住了林晔的脚踝，猛地将他往雪堆下拉扯。
“！！”
林晔吓了一跳，一只脚瞬间陷下去大半。
触须上传来巨大的力道，还在不断拉着他往雪堆深处去。
由于下半身埋在积雪里，林晔甚至不能凭借自己割断触须，他脸色铁青，竭力对抗着那巨大的力道，却还是在一点点被拖进去。
一阵冷风呼啸而来，庞大的身躯阴影笼罩下来。
林晔动作一顿，紧接着感觉自己的后衣领被拽住，紧接着一股大力将他从雪堆里扯了出来，黑色的触须在脚踝上缠得死紧，勒出几圈红痕。
他的反应倒也算快，瞬间凝聚起利刃割断了触须。
黑色的触须失去了目标，在空中扭了好几下，仿佛在试探目标的去向，最终还是缩回了雪堆深处。
林晔则被安德留斯一扭头丢到了背上。
“抓紧。”
低沉的嗓音响起，不等林晔有何反应，蓝白的身影便如同一道流光飞出的这片区域。
强大的惯性差点把林晔掀下去，好在他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安德留斯脖颈上的绒毛。
跑出包围圈的时候，林晔看见那被自己砍碎的尸体正在飞快蠕动着，随机组合在一起，扭曲着又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怪物。
居然没死。
林晔心惊，这些怪物还能复活的？
安德留斯跑出去很远，等身后已经完全看不见那些古怪的魔物才慢慢停下来。
林晔也已经回过神，从祂身上跳下去，道了声谢。
刚才要不是安德留斯，他就已经被拖进雪堆里了，还不知道那里面有什么正等着自己呢。
“它们是冲着你来的。”安德留斯看着林晔，在打量着他。
林晔也是这样想的，脸色有些凝重。
他想起了尖帽子峰上那个螺旋深境的装置。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去看看那个装置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如果可以最好能顺便把装置全毁了。
“我不能一直保护你。”安德留斯又开口，“我有属于我自己的责任。”
林晔点点头：“我知道，谢谢你。”
安德留斯今天已经连续两次救他于水火了。
想了想，林晔决定先问清楚怪物的事情。
“刚才那些怪物是你之前说的古怪魔物吗？”他思忖着，表情严肃地问。
安德留斯也郑重起来，祂制止了想要从背上爬下来的小白，摇了摇头：“不是。不过它们身上有一样的气息，比之前遇到的那些要浓烈。”
林晔有数了。
的确是深渊怪物。
只是为什么好好的，蒙德境内会出现那么多深渊怪物？是因为他吗？
“它们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林晔又问。
安德留斯回忆了一下，有些不确定：“我和狼群是在十天前偶遇其中一批的，为了处理他们，狼群损失了几个战士。”
林晔抿唇，有些歉疚：“…抱歉。”
“我说这个不是为了听你道歉。”安德留斯摇摇头，“那些怪物既然因你而来，他们就会一直追着你的痕迹而来。刚才那种麻烦如果一直纠缠着你，那你也总有一天会精疲力尽，狼群救不了你几次，对付刚才那种的怪物，它们甚至起不到什么作用。”
林晔点点头，明白安德留斯的意思：“我知道。你放心，我会解决这件事的，我也已经差不多知道是哪里出问题了。”
“那就行。”安德留斯点头，“祝你好运。”
林晔莞尔，看向安德留斯背上的狼崽子，对它挥挥手：“小白再见，等我下次过来找你玩。”
说着他后退一步，身影在雪原中消散于无形。
安德留斯眯了眯眼睛，片刻后鼻腔喷出白气，低声轻斥：“别乱动。他还会回来的，等着吧。”
背上原本因为林晔忽然消失而紧张担忧起来的小白顿时安静下来，在自家首领的背上拱了拱，找到一处柔软的地方趴着不动了。
安德留斯也没再管它，朝着领地所在的方向走去。
……
林晔从虚空中走出，风雪将他的长发掀起，他面无表情地看向不远处。
巨大的装置中心散发着幽深的气息，深蓝色的螺旋在中心环绕，稳定而持续，不断有令人心悸的气息飘散出来。
是林晔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深渊的气息。
他的猜测果然没有错，就是这深境螺旋造成的后果，如今这螺旋门之后的恐怕就是所谓的深渊。
站在这里装置前，林晔耳边的风声渐渐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虚幻的熟悉的声音：
“……，我通晓一切真相。”
“生命啊，为何向我跪拜？身负罪孽与不甘之人啊，你又在向我乞求什么呢？”
“……命运的渊底没有生机，那里沉淀着世间所有秘密。”
“向我献上灵魂与肉体吧……”
“敬献一切后，便由我来告诉你吧……这世界的真相。”
……
这声音林晔之前从戴因斯雷布口中得知空死亡的消息时也曾听到过。
只是那一次在梦里听得没有这一次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