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妖娆？”
阮清秋信步走来，眼底满是惊讶，她的语气不甚平和，显然没有想到，这个不招她待见的师妹居然出现在了自己的地盘上。
“阮师姐。”
一上来便是毫不客气的连名带姓，镜妖娆不知道今天这位师姐大人又是怎么了，云小白本来看见这个女人就很不喜欢，阮清秋一来，它干脆悠悠飘走，赶紧离开。
“清秋，掌教可允许你开始修炼了？”
阮清秋的火气还没来得及上来，莫白心先开了口，这个徒儿听说傅音今日回天山，一早便去了长华。
“是，师父，掌教允了。”
莫白心在白川弟子眼前的当真说不上有少存在感，若不是她说了话，阮清秋根本没看见她，一见师父也在，阮清秋当下变得规矩起来，莫白心很是欣慰，这个弟子打扫了白川将近一年之久，眼下也总算是熬出头了。
“那便好，以后得沉着气，妖儿这几日来我们白川学灵机，你好好照顾着点。”
“是。”
莫白心对阮清秋的嘱咐正中阮清秋的下怀，这在镜妖娆听来却简直就是瘆的慌；这个师姐显然是极其讨厌她的，虽然她不知道其中缘由，但她现在清楚地明白，护教既然将自己交给了她，那么，自己在白川的好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
傍晚，镜妖娆回到了青峦，没了镜妖娆叨扰的浮生殿，宿陌尘这一天显然过得格外舒心。
镜妖娆到的时候，宿陌尘正在殿中席地打坐，他的元神云游到了天界，正与天界的北斗星君品茶相谈。
“妖儿，今日你可是看见了杀戮？”
镜妖娆的前脚刚踏入殿中，宿陌尘便回了神，他分神关注了小徒儿一天，小徒儿在白川的表现显然比在青峦要乖不少。
“是。”
本就不长的腿挂在半空，随后，她的后脚怎么着都不敢挪步了，镜妖娆被宿陌尘这一问定在门口，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金仙居然也这么不守信用，她明明答应了妖精不说出去的！”
镜妖娆还没敢说话，先闹起来的倒是云小白，在它看来一定是莫白心说的，说好是两个人一朵云的秘密，她居然说给了第三人听！
“小白，不可以这么无礼！”
镜妖娆心下一惊，心里也不知道师父会对此作何评价，虽然她知道凭着师父的修为护教不说他应该都可以知道，既然是师父让她去的白川，对她的学习成果也必定会有所了解。
“无妨。”
宿陌尘语气极其平缓，本在打坐的他缓缓睁开双眸，他原本不打算问的，只怕那昭示对小徒儿心中造成什么恐惧，倒是没想到小徒儿似乎没打算告诉他，居然还与她师叔定了约。
“妖儿，为何不打算告诉为师？”
心里似乎有点不平，这么小的徒儿居然已经有了小秘密。
镜妖娆有些惊讶，师父别的不问，先问的居然是这个。
“妖儿怕师父知道后，觉得妖儿看见这些不好……”
她如实地交待，慢慢地挪进了殿里，云小白跟在她身后，也是一脸心虚样。
“占卜之术本就是卜算命定的事情，没有好与不好之说。”
“若是因你看见凶势便罪责于你，那岂不与人界的迷信一般迷了信念？”
“是。”
宿陌尘于殿中望着她，依旧是平缓的神情毫无罪罚之意，镜妖娆这才放下心来，举步上前在宿陌尘跟前坐下。
“师父，是师叔告诉你的么，妖儿撞见了魔杀？”
镜妖娆有些好奇，按理来说护教应当不会说，她都答应她了。
“不是。”
“待你修为再高些你便可以知道，有些事情就算旁人不说，也是可以感知的。”
“那……师父岂不是什么都知道？”
她心中有些错乱，这样说来，她遇见魔魇，师父也会知道了？
“非也。”
“有些事情需要动了天眼才可知晓，否则单靠微观之境，是无从而知的。”
“哪些事呢？”
镜妖娆微微倾身，宿陌尘的话她记得极其认真。
“人的命运，人的轮回，但凡关乎于个人的事缘，都需要动天眼之观。”
这么说来，师父应当是不知她的梦境了？
“那师父有没有看过妖儿的命运？”
她想知道，有关那个梦境，她不想入魔。
“没有。”
“命运既是既定的，看了又如何呢？”
白衣的仙人望着她，他的眸中似有深意，镜妖娆略略点头往后退了退，师父说的对，有些事情，天意难违。
镜妖娆走后，宿陌尘独自一人漫步于浮生殿殿外回廊，回廊中的灵草不知何时又长了半寸高，灵草一天天长高，正如小徒儿，也正在茁壮而生。
白衣掠过石铺回廊，不带起半丝尘埃，莹莹月光洒在仙人身上，淡淡晕开银色光华。
脚步在一间偏殿前止住，宿陌尘侧身望着那雕花殿门，门内的一切似乎都已经入眼，星眸，深沉似海。
……
“师父……徒儿今后会变成什么样？”
……
曾有徒儿天真俏然，坐于凤凰枝上低头问他，他初为人师以天眼观之，不想，居然望见一段孽缘。
他曾想过改她命格断她魔缘，他曾想仙台诛之以慰祖师，但那是他的徒儿，但那是既定之命……
至此之后他便关了天眼，三界碑前立誓此生不再探勘天机，收下如今的小徒儿时他也不知她未来究竟会如何，茫茫无知，总比洞悉一切却束手无策要好。
仙人的手搭上了门扉，片刻之后却又轻轻放下，没能改变那徒儿的意念是他此生最大的错误，他努力至今，她却依旧执迷不悟。
“仙尊？”
廊前突然飘来翩翩白云，若是常人在这个点遇见，定会被它惊地神魄出窍。
“小白？”
他记得自己的徒儿是如此唤它的，这朵转世云大半夜的不回族中休息却跑来这里。
“仙尊，你为何要让妖精先学灵机啊，她连剑术都不会，学灵机根本保护不了她……”
为何让她学灵机？
或是，让她放松下身肌……
或是……让她能学会自己趋吉避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