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鹫宫,位于少有人烟的南疆湿暖之地,是仙门之中为数不多的几个伫立于人界的门派,之所以会在人界也因了它的特殊性。
与其他门派不同,灵鹫宫炼蛊,以蛊养灵以蛊修灵,蛊虫便成了整个门派最最重要的根基。
蛊虫不同于人,对环境气候有着极高的要求,仙界的气息太过清朗,不适宜蛊虫生存。
人界便成了甚佳之地,气候怡人,但没有仙界那般避除万恶,人界能隐匿邪气,却也不像妖魔二界那般任其滋长……
因为以灵养蛊,历代灵鹫宫宫主成仙皆晚,现任宫主任北怀年近七十时才修得仙身,成仙也不过八百年而已。
往上推算,年近百岁才得仙体的也大有人在,但按照仙龄,灵鹫宫的历任宫主只能算是个晚辈。
仙人可活千年甚至万年,炼蛊的仙长们却皆是早逝,自灵鹫宫成立之日起,最年长的宫主也不过三千岁……
这也是天山将梵虚鼎交与灵鹫宫的原因,灵鹫宫持修炼妖蛊之术,却苦于年岁修为,宫主们一生都在忙于传承。
“任老,这炉鼎是交付于你了,但你也知道这妖界也有妖蛊,可得看的紧些。”
神鼎在炼蛊人手中才能发挥它的最大用处,傅音亲自将梵虚鼎送了来,又不免担心妖界之事。
“傅老……不,仙尊,你看我这脑子,这炉鼎万年一出,我自然用心。”
灵鹫宫宫主还是没能习惯宿陌尘退位之事,岂止是他,就连傅音都听得不惯。
“还是叫我傅老吧……师弟他……唉,我此番回去,定要好好与他说说了。”
任北怀摇了摇头,只道。
“但愿仙尊能开明啊……”
天山的白川,灵机殿中死气沉沉,灵机座下大弟子至今昏迷,如此躺着,阮清秋瘦了一圈。
段吟等人围在榻边已不知有多少个日日夜夜,悉心照料,喂药输灵,但昏沉的人始终双眸紧闭,就连傅音都没辙。
元宁朗清都来看过了,虽说他们不喜欢阮清秋但阮清秋对郁敬一的心毕竟是真的,屋子里面站了满人,却是个个束手无策。
云落凡带着掌教的药来了,却又走了,药灌下去依旧如此,离开的时候倒是遇到了常住白川的岩敏。
“云仙长?又来看清秋么?”
恐怕整个天山还能与她谈得来的就是云落凡了,岩敏的面上带笑,见了来人很是欣慰。
“岩姑娘?近来可好?我送药来。”
岩敏还是那般山青水绿,云落凡的面有忧色,却很快隐瞒了过去,女子点头,看了看灵机偏殿。
“还好吧……清秋还没醒么?”
岩敏只在阮清秋回来的第二日去看过她,至此之后便再也没有去过。
“没有……”
灰袍弟子点头,似有无声的叹息。
素衫女子就此没了声音,垂着眼帘,若有所思。
云落凡走后,岩敏才缓步往灵机殿走去。
不一会儿,灵机殿中的弟子居然全都退了出来,殿内只剩段吟。
在白川弟子看来,这个人界来的女子最近变得有些古怪,那日她不知为了捡到了阮清秋的提灵丸,还来时药丸却少了。
段吟曾经问她,岩敏却固执道捡到的时候就是那样,但瓶封不松,铁定不会是漏了,灵机殿里又没有其他弟子用过。
前几日阮清秋昏厥后也是,她过来便将阮清秋的病症问了一通,又仔细询问了她昏迷的原因,就像自己能治病似得……
段吟本不想说的,却被岩敏缠了整日,今日岩敏又缠着她让众人都出殿去,段吟实在烦了,这才应她。
“你又想干吗?”
段吟立于屋内,双手叉腰,甚至都不想看见岩敏那张脸。
“干嘛这么看着我,我只是听说清秋还没醒,再来看看那她。”
眼前人的面上有些无辜,无辜得让人毛骨悚然。
“你以为你是谁,看我师姐竟然还要其她人都出去?!”
段吟嗤笑,岩敏真是她见过的最最矫情的人。
“等等你就要谢我了,说不定阮清秋明天就醒了呢?”
岩敏得意道。
灵机的弟子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突然定定地立在那里。
只见岩敏俯身像是在阮清秋的耳畔说话似得,却有游丝从她的口中吐出,一点点地沁入榻上人的脑中。
白川的弟子惊了,岩敏不是凡人么,怎么嘴里会有灵气一般的东西?
段吟想要说话,嘴里却发不出声响,片刻的功夫眼前人便停了手,她见岩敏的眼中竟有橙黄色的光芒——分外明显!
灵机殿的弟子终于醒了,掌教欣慰之余,段吟却不知为何居然失忆了,傅音看来,应是被人消除了记忆。
于是天山之中竟然又混入了外来之人,而此人的身份却不甚明晰,甚至不知究竟是妖是魔。
问了一圈,白川上下竟然无人知晓段吟曾经接触过谁,索性梵虚鼎已经送走,只能慢慢排查了。
让人唯一欣慰的是,宿陌尘终于走出了殿中,却依旧不愿意接任仙尊之位。
“妖魔之事我会管,这仙界,还是交予你的好。”
这是宿陌尘的原话,悲悯天下的玄仙,到底还是看不惯傅音赶尽杀绝的做法。
“敏儿,你太过急躁,险些坏了大事!”
天山冰湖旁,不知究竟是谁在说话,素衫女子抱膝坐在湖边,居然衣着单薄地来到了此处。
“这次的确是我考虑不周,下次一定小心。”
柔柔弱弱的女子,眼底居然有一股子机敏,面对着那湖面,就像是湖上有人似的。
“看样子你的力量还不够,消除记忆出了问题倒是也不能怪你……”
听那说话的声音像是个中年男子,就是不知道是哪个族类的。
“嗯,幸得哥哥出现及时,把那一干人对我的记忆都去了……”
这是个让人后怕的事情,若是当日在殿中的弟子哪怕有一个揭穿了她,多年来的心血就功亏一篑了。
“只是这阮清秋醒是醒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可以托付?”
男子问道,女子点头。
“应该可以,如今,对那镜妖娆也是恨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