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7 论偿
此语一出，整个斗技场再一次陷入了沉寂，不过这一次众宾客陷入沉寂的原因并非因为震惊，而是因为绝大多数玩家因为段青此时摆出的嚣张态度而陷入了无语的状态中：“……这家伙在干什么？耍赖吗？”
“谁不服？谁不服？哈哈哈哈哈！”似乎已经完全破罐子破摔，灰袍魔法师叉着腰摆出了一副死皮赖脸的架势，根本不在意自己已经变成了众矢之的：“老子就是见过落日孤烟！老子转达的话也都是真的！不信？不信你们就来打我啊！”
“——谁会上你的当啊！”哆嗦着举起了自己的一根手指，指向段青的洛图随后将话音转向一旁的看台中心：“城主阁下！议长大人！他这分明是已经承认了自己之前‘撒谎’的罪行！请大人立刻否认他的一切陈词，然后把这个狂徒赶出去！”
“没，没错！被别人拆穿了谎言就试图拿所谓的名号来糊弄，这和承认自己撒谎有什么区别？你那名头也不是万能的！”
看台中的一部分玩家顺着洛图的话而开始鼓噪，逐渐开始嘈杂的场面也将居中的莱纳与维金斯的面庞映衬得更严肃了几分，而落座与他们左右的其他法师议会成员以及王座成员此时也尽是一副铁板一样的表情，就连身处其中的絮语流觞与不灭星魂两人也开始在漫天的质疑声中窃窃私语起来：“……我说，你的这位老相好，这到底是想干嘛？”
“……我怎么知道？大概是想要保下维扎德与浮生掠梦吧？”
“无论如何都要保住他们？这么拼？断天之刃的金字招牌都快要卖光啦。”
“这家伙从来不在意自己的名声，所以现在只是物尽其用而已，而且……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很可能正在暗中谋划着别的事情。”
低声说出了这些话，英武的蓝发女武神终于站了起来，白色的铠甲伴随着她按动剑柄的姿势而反射着太阳的明光，尔后伸展开来的一双光翼也掀起了足以震慑全部杂音的风场：“诸位！且听我一言！”
“这位临渊断水先生试图第二次使用自己的名义来保证所说的证言皆为真实，确实是一件不妥当的举动。”她环视着在场安静下来的所有人，宛如实质的目光也在透过飘荡不已的蓝色发丝，不停地扫向这里的周围：“不过我们也不能据此怀疑他所说的一切皆为谎言，身为受害者，他却三番两次作出有利于嫌犯的证词，这份‘动机’是难以解释的。”
“你的意思是说，这位临渊断水先生没有理由这么做，所以他所说的一切就是真相。”坐在另一侧的埃杜安阴恻恻地回答道：“那要是他‘有理由’这么做呢？”
“埃杜安先生的意思是？”
“威胁，收买——这些可能性，我随口都能说出一大堆。”
面对絮语流觞毫不留情的质问，埃杜安冲着对方回报以不屑的嗤笑：“听说这位正在被审问的嫌犯就是这位临渊断水先生押送过来的，他们在路上有很多话可以聊，比如嫌犯可以事先允诺支付给他一大笔钱，让他现场翻供……”
“据我所知，临渊断水先生不是缺钱的人，青灵冒险团在风之大陆的收入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富可敌国，区区一个接近覆灭的冒险团，是拿不出什么资本来利诱他的。”絮语流觞以同样不屑的微笑作为回应：“至于威逼？埃杜安先生，如果你不是在开玩笑，我倒是可以向你好好介绍一下这位临渊断水先生，或者你也可以向周围的其他冒险者打听一下——”
“关我什么事？”打断了对方的发言，翻了翻白眼的埃杜安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莱纳：“收买可不是只有‘金钱收买’这一种手段，可以拿得出手的资本和条件可是很多的。”
“其他的条件？我不明白，浮生掠梦和维扎德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条件？”
“这件事就得问他们自己了，以及——”
背着双手的老狐狸不再说话，只是望着约翰·莱纳静静等待，而后者的表情也像是早有所觉般露出了沉思的模样，原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身躯缓缓转向身旁：“维金斯阁下，可否允许在下说两句话？”
“当然可以。”
“那么——”
得到了法师议会议长的许可，这位城主随后向前一步，居高临下地望向了还在与周围的“群儒”们激情对线的段青：“断天之刃先生。”
“啊，我可等你好久了，城主阁下。”似乎早就料到了莱纳会出面发问，脸上余波未消的段青举着双手转向了这边：“我也知道你想问什么，毕竟这种作证方式让你很眼熟，不是么？”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了解到的这些‘古老传统’，不过——”缓缓背负起了自己的双手，莱纳洪亮的声音盖过了场地间的每一道杂音：“即便你试图使用这种方式挑战权威，审判会的主导者也不是自由之城，这份古老的传统，也不一定适用于现在。”
“没办法，现在全天下只有我一个人在说落日孤烟确实存在，也只有我一个人有办法转述落日孤烟的‘遗言’，那我也只能赌上自己的名字了。”段青拍了拍一旁浮生掠梦的肩膀：“至于那份自由之城的古老传统嘛……其实只要莱纳大人本人同意，活用至现在也不是什么难事嘛。”
“……我的同意并不能说明什么。”莱纳摇头的动作依旧缓慢而坚定：“我只负责维护审判的秩序，不能决定审判的方式。”
“那就这样好了：我来换取您——这场审判的监督者——对这一证明方法的支持，如何？”段青向着上方伸出了自己的手：“用你无法拒绝的条件。”
“……什么条件？”
“您之前不是托付给我一些调查委托吗？”
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头顶，段青一脸淡笑着回答了莱纳的问题：“有关菲利普斯先生的死因——就用这个同样应被审判的结论，来当做条件好了。”
“杀死菲利普斯先生的是出现在他宅邸地下区域的虚空乱流，这一点想必您已经知道了吧。”
面对莱纳的沉默以及看台四周观众们摸着脑袋倾听的模样，段青自顾自地开始了自己最后的游说：“问题在于是谁引发了那里的虚空乱流——一般人都会联想到魔法帝国，毕竟他们最近使用虚空能量略显频繁，几乎把‘虚空’一词变成了他们的标志。”
“虽然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不过请不要把什么奇怪的罪行栽赃到我们的身上。”一直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的泰蕾莎此时也居空开口反驳道：“也请不要把什么虚空能量的出现与我们划等号。”
“别着急，我的话还没说完呢。”推了推双手的段青继续介绍道：“我在之前曾经拜访过一位隐世高人，他给了我一些有关自由之城王座候选人的情报资料，其中就有关于银狐菲利普斯的相关信息，也因此得出了一些结论。”
“那片地下区域的虚空裂隙，很有可能是菲利普斯自己开启的。”说到这里的灰袍魔法师用力地抓紧了自己的一只拳头：“使用的正是他自己的王座宝珠，‘摩羯座’的力量。”
“这是胡扯。”
无数人的视线等待着莱纳的回应，然而回应的却不是莱纳，而是距离更远的哈斯卡：“我可从来没听说过谁的王座宝珠拥有开启虚空裂隙的能力，更不可能与虚空有什么关系。”
“我也知道这很难让人相信，哈斯卡阁下。”段青一脸遗憾地回答道：“擅自打开虚空通道并逃往虚空世界——即便在宅邸遭受严重攻击的紧要关头，这种行为听上去也和自杀没有任何区别，不过……”
“若是那通往另一侧的目的地本来就是安全的，情况就不同了。”
说出这句话的并不是段青，而是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斗技场门口的另外一道身影，披着一身黑色连衣裙的影法师沙奈朵随后也在此起彼伏的惊呼中缓步走入会场，逐渐来到了段青与浮生掠梦的背后：“除了虚空图书馆以外，众多命运编织者在虚空界都有足够安全的居所，这是信仰命运的恩赐，也是我们免受命运连锁、被命运之丝牵连惩罚的手段。”
“你终于来了。”后退半步让出舞台的段青向着沙奈朵微笑点头：“我等得花儿都快要谢啦。”
“十二王座的继承人中，我未曾听说过除我之外的命运编织者。”向着段青颔首示意回应，双手放在身前的沙奈朵浑身珠光四溢，覆面的黑纱上也嵌满了细密如沙的宝石，看来也是为了今天的出席而做了盛装打扮：“当然，我也无法保证菲利普斯阁下是否暗中学习过相关的知识，如果菲利普斯阁下拥有同样的‘居所’，那这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很高兴能看到你出现，处女座的继承人。”从看台上飘落的莱纳的声音显得柔和了几分：“你应该多在自由之城露面，以向我们传达你仍然安好的消息。”
“现在的自由之城可没有虚空图书馆来得安全，若非今天的盛会，我依然更愿意躲在那里面潜心研究。”沙奈朵的苍老音线自黑纱之下扬起：“我的姊妹罗娜以及她的爱徒妮娜，目前也正在黑魔法小屋轮流居住，有什么问题，你们也可以及时传达。”
“那就先解决一下今天的问题吧。”随后发声的是站在一旁的埃杜安：“你认为菲利普斯有独自打开虚空通道的能力么？”
“正如我之前所说，在没有确定的安全地点之前，擅自打开虚空通道是非常不明智的举动。”黑纱覆面的女子回答的声音显得非常轻盈，但却清晰到可以被在场所有人听见：“若是菲利普斯先生选择用这种方式逃生，他想要打开的虚空通道必然也应当通向一个安全的目的地，这个目的地并非他自己创造，也不在虚空图书馆，那么据我所知——”
“整个虚空世界里，还有一个明显被世人所知的安全地点。”沙奈朵的话音明显停顿了一下，然后给出了那个答案：“泰伦之塔。”
“喂喂，我没有听错吧。”来自斗技场上空伊米尔的质疑声很快就反击而至：“听这个意思，你们是又打算把一名王座继承人的死算在我们魔法帝国头上？”
“泰伦之塔是我们魔法帝国在虚空中的开拓地，不是你们随便倒垃圾的地方！”另一边的弗莱基尼也亮起了自己沙哑的嗓音：“况且我们泰伦之塔从未给外界的非魔法帝国成员开启过任何传送的权限！更不用说是一名自由之城的王座候选人！”
“确定吗？你们确定你们泰伦之塔在那一夜，没有开启过任何通往自由之城的传送门吗？”下方的段青指着头顶上的那群“黑云”叫嚣道：“你们敢保证，水3月10日的那天夜晚，你们泰伦之塔内没有发生过任何意外状况？”
“……”
一向疯癫的弗莱基尼与伊米尔这一次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各自的嘴巴，就连一向多言的泰丽莎第一时间也没有任何的回应，任由这份诡异气氛四散的段青刚想趁火浇油，来自拉瓦·索瑞森的低沉宣言就先一步堵在了他的前路上：“诸位，我们正在见证的审理是有关火焰之地的事件，而非一位王座候选人的谋杀事件，各位的讨论是不是有点偏题了？”
“确实如此。”眨了眨自己的眼睛，伸手挡住沙奈朵发言的段青随后也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过这也不算偏题，只是为了让今天的审理能够继续进行下去的‘有效铺垫’而已——莱纳阁下。”
“不管那条虚空通道通向哪里，菲利普斯试图在自家的地下区域打开一条虚空通道、随后死于虚空乱流的事实，应该已经得到了充分的证明。”向着身旁的沙奈朵伸手示意，灰袍魔法师转身向着看台上的城主弯腰行礼：“基于我完成的调查进展，我是否可以现在索要报酬——”
“并于此时此刻兑现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