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你这样合适吗?”姜芷夏搂着他的脖子,也不知道要被他带到哪里,“我徒弟……”
“她不会死。”
“你又知道了?我连看都没看呢。”她说完才察觉到他的语气有些生硬,再瞧他的侧脸似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她试探性地唤他:“谢泽之,你怎么了?”
他没有回应,依旧紧绷着脸。
“行,我承认,我这次是有那么一点点鲁莽。”她不明所以,以为他是为她所做之事生气,开始自顾自地”认错”。
“你也知道何素素那道行,她被一个不知道哪来的疯神仙上身肯定受不了。我找到她的时候,她都快不行了,换你你着不着急?再说都是我预判失误,以为没有危险,才害她变成那样。
你说她要是出事,我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一路上,她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话,但异常罕见的是无论她说了什么,谢泽之都没有回应。
他真的是在生气吗?这下姜芷夏也拿不准了。
在她疑惑之时,谢泽之带她回到昴苍,将她轻柔地放在他房间的床上又准备施法给她疗伤。
但姜芷夏发现他身上血迹斑斑好像受了伤。
她先一步扯开他的袖子,发现那些被蜡人撕咬过的伤口皮肉外翻,甚至还在流血。
她皱着眉头问他:“伤成这样你都没感觉吗?疼不疼?怎么能咬人呢……等我找到那个长袍人和那些小怪物,就把它们的皮剥了……”
一语未了,谢泽之也不管自己的伤是否还在流血溃烂,只紧紧拥她入怀。
她感觉到他情绪中的慌乱,学着他以前那般轻拍着他的后背,同时也用力回抱住他,希望能消除他的不安。
半晌,谢泽之闷声说道:“我们走。”
“走?”她有些疑惑,“什么都不管了?”
“嗯。”
他做不了这种两难的选择题,也履行不下去他的职责。只要他要退出,抛弃所有,以后就可以顺从他的私心,一切以她为先。
姜芷夏先是一怔,随即笑道:“什么都不管,你把我带到这里做什么?不应该直接带我回你的道场吗?”
她松开他,退出他的怀抱,煞有介事地说道:“跟你走可以。但我可不想每天面对一个忧心忡忡,唉声叹气的昭衡。”
“我不会。”
“不会?谢大人能保证和我离去之后,将三界全抛在脑后,所有的事彻底忘得一干二净?”
“我……”他顿住。
姜芷夏才不相信他会这么做。她双手捧起他的脸颊,“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在她温柔的注视下,谢泽之将自己内心的恐惧、愧疚以及适才所有的想法和盘托出。
姜芷夏耐心地听完他的描述,没有对此做出什么评判,反而问他:“谢泽之,还记不记得我被师父安排留在你道场的时候,起初我不让你靠近我身边三尺以内吗?”
“记得。”他即刻回答。有关她的一切,他都记得很清楚。
“你知道后来为什么我又让你靠近了吗?”
“难道你那时就……心悦我?”
“少给自己贴金。”她笑道。
姜芷夏告诉他,让她卸下防备的契机是两人第一次下凡游历。
尽管那时两人已经相处快百年,但她从未信任过他。因而只要他近她三尺以内,她一定会拔刀相向。有时谢泽之躲闪不及被她伤到,她也从未有过愧疚之意。
两人下凡后,她让谢泽之走在前,而她拉开距离跟在他身后。
谢泽之知晓她是不信任自己,但他不在意。他走在前面跟她说着话,没有她的回应也无妨。他博古通今,哪怕见到一朵小小的野花也能讲出许多故事。
姜芷夏不应答,但听得很认真。
两人就这样诡异且和谐地来到雁门城。可人一多,姜芷夏便不自然起来,她警惕地看着四周,准备随时抽刀。
“你别紧张。”
谢泽之转过身来望着她,试图减少她的惶恐。他向前一步,她立即后退,右手搭在刀柄处,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好好好,我不上前。”他妥协道,语气愈发温柔,“我本是想带你下来散心,如果你不喜欢,我们这就离开。”
姜芷夏看了他许久,既不点头答应也不摇头拒绝,眼睛里一片迷茫。
“或者我们再看看?”他试图劝她留下,“天快黑了,这里晚上更加热闹。不如见了再走?”
她还是那般模样,不同意不拒绝。她不明白谢泽之为什么要给她选择,她不想选。
“那就当陪我。”他好像看出她的心思,说:“顶多一个……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我们就回去,好吗?。”
他转身往前走几步,回头看到姜芷夏乖乖跟在他身后行进,这才放下心来。
夜幕降临,街道上灯火通明,人声鼎沸,雁门城的夜晚果真比白天更加热闹。
谢泽之不时转头偷看她的反应,见她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便慢下步子,向她说着这里的风土人情,想试图拉近两人距离。
忽然人群中传来救命声。
姜芷夏循声望去,见一男人举起一把菜刀追砍女人而来。她没有习得太多仙术,但看出这男人身上附着一只鬼。
她即刻抽出横刀想要将男人斩杀,却被谢泽之施法拦下。然而刀内释放出的仙气将男人震出老远,也把他手中的菜刀打落在地。
原先被追的女人见她丈夫被姜芷夏重伤,以为她是坏人,捡起刀向她砍来。
“别冲动!”
谢泽之按住姜芷夏再度向挥刀的手腕,将她拉在身后,随后又赶忙向那女人好言解释。
误会解开后,女人一脸歉疚向他们赔不是。谢泽之赶走她丈夫身上的怨灵,带着姜芷夏离开。
从那之后,姜芷夏便允许了他的靠近。
“所以你觉得那时我能保护你,你才相信我的?”谢泽之听她讲完,愈发内疚,“可我现在……”
“不是哦。”姜芷夏摇头,正色道:“谢泽之,我从不在乎有没有人保护我,因为我自信我可以活下去。
那时我站在你身后看着你对一个凡间妇人耐心相劝,赔礼道歉。你为救下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打破我和你之间的距离拦下我,甚至不怕我会对你出手。
我想一个对弱小生灵都如此尊重的人一定不是坏人,所以我才选择相信你、接受你。
谢泽之,你法力高强却不欺压弱小,你总以一颗温柔的心去对待他人,用最宽广的胸怀去包容这世间的一切。
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对你动心。
但如果我的喜欢会让你变得自私,让你在危难关头抛下最需要帮助的人只为来到身边,让你抛弃自己最难能可贵的品质,那我宁愿我从未出现过。
你不用愧疚、也不要彷徨,去做你应该做的。总之我知道,这里……”
她指着他心脏部位,“这里住着我……只要我知道我在这里,你已经在危急时刻第一时间来到我身边了。
我与你约定,不论遇到何种危难的情况,我都会活下去。你别忘了,你还仰仗过姜掌门的救援呢。”
她打趣道,使得刚才有些沉重的气氛缓和了许多,随后又说:“看来世人说由爱生怖是真的……那昭衡大人可否因爱变出勇气呢?”
回答她的是谢泽之缠绵缱绻却又生涩笨拙的吻。
他在这种事上没有半点经验,在灭蒙城外也只是心急救人。
此时他不得章法,只凭着情动本能在姑娘柔软的唇上来回轻碾。
可即便如此,他也沉醉不已。
良久,他发觉怀里的人有意向后躲闪,与他拉开距离。他立即靠近,再度将二人之间微小的缝隙填满。
他一手拖住她的后脑,另一手揽过她的腰肢。她没了退路,他更加“肆意妄为”起来。
突然,他唇上传来酥麻之感,一股奇怪情愫蔓延顿时使他通身酣畅淋漓。
是姜芷夏被他搅得没了耐性,想要制止他又舍不得下狠劲。最后这似痛非痛的刺痒感反倒“成全”了他,让他内心叫嚣着要向她索取更多。
“谢泽之!”
姜芷夏忍无可忍,终是狠下心来推开他。两人喘着粗气,平复自己那颗跳动异常的心。
她嗔怒地看了他一眼,感觉嘴唇都有些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