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观星楼,不过只是玉清观的观星楼罢了。千年前,观星楼本就是玉清一系的核心建筑,但如今真正的观星楼陷于神殿废墟中,便是元婴老祖也无法进入。”寒玥道,“如今这观星楼,是一件仿原观星楼样式炼制出来的法器,功能有类似之处,但远比不得原本的观星楼。”
蜈蚣如曜与蟾蜍如墨麻溜的上前,一人一边推开了大门。
一门之隔,仿佛关了一个世界。
无金银玉石堆砌。
无雕梁画柱点缀。
院中只有山石,路旁只有灵草。
地上的花纹是聚灵的法阵。
廊下的风铃是可令人静心的法器。
连那从树木间吹来的春风中也孕着浓郁的灵气,对初入此间的人而言,吸入一口,仿佛体内积郁的负面情绪尽数排出。
这里没有一处繁华富贵,只有清净、整洁、庄严。
然而哪怕是凡间最豪华的宫殿在这玉清观面前,都要黯然失色。
苏家送给寒玥表示感谢的礼物在凡间价值黄金数万,然而在玉清观的花园里,那些东西随处可见。
初入仙山的苏梨恍然间有些明悟,为何师父等人对凡间的繁华总是淡然处之。
翱翔于云端的海东青也许会觉得矮山上的某些景色有趣,并因此停留下来看看,但它绝不可能沉溺其中。
因为这样的矮山,只要它想,便唾手可得。
玉清子是长辈,自然不会亲自出来迎接。
自家门派又不是旅游景区,寒玥也觉得没有必要带众人去四处参观之类,因此只指了祖师殿、炼丹房、藏书阁等几处外人不得随意入内的地方给众人听了,便安。排了住处,让如曜和如墨带几人去安顿。
而寒玥则先回了自己的暖阁,沐浴更衣之后,去祖师殿上香祭告游历归来,这才去炼丹房见师父玉清子。
玉清子正在炼丹,寒玥便没有出言打扰,只是安静的在一旁等待学习,等了快半个时辰,玉清子才完成了炼丹。
比起人前云淡风轻的的模样,玉清子在最疼爱的小弟子面前显得更加温和慈爱几分。
自芒竹山脉匆匆一面之后,已是大半年时间过去,其间虽有传讯符联系,到底比不得见面相谈。
师徒相见,自然有不少话要说。
因着有传讯符不时的联系,寒玥这大半年在山下游历的大概经历玉清子是知道的,倒也不用再说。
一些事关寒玥自己机密的东西,玉清子不听,寒玥也不用讲,只提出自己事关修行的各种疑惑之处,请师父解惑。
这一解惑便是两个时辰,在师父面前,寒玥便不用隐藏,将身上的敛息法门收敛了,露出自己真实的修为了。
玉清子手搭在寒玥手腕上检查了一番,眉头微皱又舒展,舒展了又皱起。
“你自从封印解开之后重修圆满,根基倒是很扎实,只是这数月来修为一路提升到筑基五层,着实是快了些,总归有些许不妥。”玉清子道,“也正因此,我才让你尽快回来,如今看你体内经脉与真气,经脉历经洗髓后倒是更加宽阔韧性,但真气的行走……”
“师父,可是有何处不妥?”寒玥问道。
她自己修炼并未察觉到不妥,但师父觉不是无故开口的人。
“若是修为循序渐进提升,真气在经脉中的行走随之潜移默化,自然圆润无暇,但你修为骤然提升,真气行走习惯未及改变,以你如今的修为,经脉内行走的真气稍显薄弱了些。”玉清子神情有几分严肃,“若是别的弟子也就罢了,但以你的资质,如此却是不够的。天灵根修士丹田浩瀚,即便以筑基一层的真气量行走,也非旁人可比,因此寻常看不出差距来,但若与同境界的亲传弟子相较,你便能体会到其中差距了。”
玉清子如此评价,寒玥也不敢大意:“师父,我明日去就九重增城处理些杂务,回来便可潜心闭关。”
“你也不必心急,以你的年岁有如今的修为,便是末法时代之前也不多见,潜心磨练几年,对修为的提升稍作压制也不妨碍。”
“是,师父。”
“你且耽误几日也无妨,处理了要事,心无杂念修行才是最好的。”玉清子道,“你既带了人回来,也不能完全丢在一边不顾,你心思一向周全,我便也不多说,至于你那两个小弟子,明日晨起让他们来见我便是。”
寒玥自是答应,她本也是这样打算的。
“天色不早,你也该去吃些东西了,那两个小辈正在外头呢,你出去时正好让他们进来吧。”
若是拜访朋友私人洞府也就罢了,玉清观不是寒玥的个人之地,万丛云与黎平两人作为晚辈修士,来了玉清观自然是要拜见主人的。
寒玥出去后传了话,待万丛云和黎平进了炼丹房,她才离开。
如曜和如墨两只妖兽在天虞山呆了大半年,不说对玉清观的一草一木了然于心,但大概的景致和建筑却是很清楚的,因此灵童已在它们的领下去了厨房准备晚餐。
毕竟不是熟识的长辈和小辈,万从云与黎平去拜见玉清子并未花费太久,两人回来时,灵童的晚餐也刚好准备完毕。
用了晚饭后,本该各自回房,但苏梨和小灵儿初来乍到,正是好奇心勃勃的时候,寒玥派了俩妖兽给她们做导游和解说,才算是将自己解脱上来广来。
回到暖阁,修炼什么的暂且推后,首要一件事就是蒙着被子大睡一觉。
哪怕是在西陵漠河身边,她也没有睡得如此安稳。——她对他到是没有防备,但两人的修为还没到她可以全然放下戒备安睡的地步。
一夜无梦,暖阁里如夜空一般安静。
醒来时却是半夜,寒玥光着脚在暖阁的院子里走动,乘着月光去看她满院的花草。
灵草灵植都长得正好,并无枯死败坏的情况,仿佛它们的主人一直都在。
墙角的腊梅一如去年离开时那般正在盛开,寒玥看了片刻便挪开了目光,并未靠近去仔细观赏。
既然是挚友,便该永远保持在一个适当的距离,不该因为一些无谓的原因疏远,也不该因为好奇或贪心靠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