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苏誉若是真的对他无情,又怎会因为自己把他惹生气而喝的烂醉呢?
可是……
“殿下,你醉了,睡吧。”
他欲起身离开,可是苏誉不让他走。
“你躺好,不准走。”
言生身体弱,禁不起他这一拽,只得乖乖躺好。他想说这不合规矩,但是怕苏誉更加生气,不敢说出口。
苏誉翻身,将他压在身下。
“看着我的眼睛。”
言生依言照做,屋子里的烛火一明一暗,衬的苏誉的脸色更加温和。
“你告诉我,你爱我吗?”
言生无话,眼神止不住的躲闪。“殿下……奴才,奴才……”
苏誉右手钳住他的脸,看他不再逃避就主动松开了手。怕他不明白他的意思,补充了一句。
“你想想南祁和大皇兄,你明白了吗?”
南祁大哥和辰王殿下……可是他们是保护和被保护的关系啊,南祁大哥武功高强,可以保护好辰王殿下。
而南松大哥之所以可以放肆,是因为他有南祁和南桑两位哥哥宠着爱着,更是有安王殿下的愧疚加持。
可他们不一样……他们不一样的。
他没有人可以依靠,有的也只是被殿下救下来的一条命,还有要报还殿下的恩情。
被苏誉告白的那一天晚上,心中不管殿下到底是有情还是一时兴起,只觉得殿下若是喜欢,那他就好好的侍候在殿下身边。
无怨无悔,亦甘心追随,直到殿下不再需要他的那一刻。
“奴才明白,奴才会试着对殿下打开心扉。”
“你不明白。”
苏誉眼眶发红,流下一滴泪。是他自作多情,是他不知好歹。
“言生,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他是太子,从小到大,他就没对一个人这么好过。结果这人冷谈的出奇,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他一昧的向上贴。
他自暴自弃的从言生身上下来,躺在一边背对着他,看着墙。
“你的逆来顺受都只不过是为了报恩,对吧?”
言生看着苏誉落寞的背影,听着他伴随着哭腔所说出口的话。殿下……哭了?
“殿下?”他试探的问道。
苏誉吸了吸鼻子,道:“你叫本宫作什么?你这个无情无义的人,出去,本宫现在不想看见你。”
这话听着,倒像是一个闹脾气的孩子。
苏誉抹了把脸,直觉丢死人了。他竟然哭了,从小到大十八年了,他这还是第一次哭。
突然身后被人抱住,他身体一僵,是言生。
“你不是……”
“奴才喜欢,奴才爱殿下,请殿下相信,奴才真的爱殿下。”
言生把头抵在苏誉的后背,紧紧的抱住他。是真的忍不住还是单纯的在哄苏誉,他不知道,也分不清。
但是他知道,只要有苏誉在身边,他就会感到一股莫名的心安。
“你这定是又说来讨好我的。”
果然身后没了声音,他心中怒火更甚,掰开言生环在自己腰间的手,向后一推。
“哼,我果然没说错。你出去吧,好好做你的奴才。”
言生不动,犹豫的拽住苏誉宽大的衣袖。
“殿下,奴才天生性格如此,还请殿下包含。”
他的头复又抵住苏誉的背,闷闷的道:“奴才说学,就一定会学。”
“奴才绝不会欺骗殿下。”
苏誉不动,让他尽情靠着。但这并不代表他真的原谅了言生。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言生又抱住他,恳求的道:“殿下信我一次,一次就好。”
苏誉转过身,下巴高高的昂着,不肯低头看言生。
眼圈很红,但是脸上写满了傲娇,他今日非得等着言生把他哄好不可。
“你让本宫如何信你?”
言生思索了一会儿,说:“奴才会做出实际行动,会努力的改变自己的性格。”
苏誉竖起手指抵住他的嘴唇,垂下眼眸看他。
眼中尽是心疼。
“本宫学着如何爱你,你也要学着如何爱本宫。但是这份爱绝非要改变你的本性。”
“我不想你为了讨好我,失了本心。”
苏誉将他的头摁在自己的胸口处,伴随着呼吸一起一伏,言生能清楚的感受到苏誉强有力的心跳。
他面上露出一丝微笑。
殿下是这全天下最好的殿下,即便自己惹他生气,但是他还是无时无刻不在包容着他。
只可惜苏誉没有看到他脸上发出的笑容。
在他心里,言生纯洁、单纯、善良、可爱。
虽然做事小心翼翼的,但是人无完人。若是旁人故意讨好他,他势必会对那个人厌恶。
但是言生讨好他,他不仅不厌恶,反而心中生出几分心疼。
不因其他,只因他是言生,是他的挚爱。
他说不上来他是什么时候动的心。是他在春山围场被人陷害后的那一夜倾诉,是在第一年的日常相处中暗生情愫,还是第二年剿匪期间他见到了不一样的言生。
亦或者他从遇见言生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走入了他的心。
这三年他看着言生一点点成长,从大字不识变成了现在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少年。
看着言生逐渐褪去了之前的卑微模样,感受到他们二人从一开始的主仆分明到如今的界限模糊。
他会不自觉的照顾言生,言生把他的日常习惯牢牢记在心里。
再到后来他们经过了那一次的闹别扭,他终于鼓起勇气决定在除夕夜间告白。
“言生,我爱你。”
“我知道你之前的遭遇,所以没关系,我会好好爱护你,好好对待你。”
他捧起言生的脸,格外认真的对他说:“直到你打开心门的那一天。”
言生看着苏誉满含深情的眼眸,嘴唇上下抖动着说不出话。
热泪盈眶,两行泪跨过眉骨,流到床上,最后在床布上渲染开来,晕出一片。
殿下一直在往前走,他又怎能真的停滞不前。
也许他真的可以试探着伸出手,抓住从层层铁链的缝隙中渗透进来的光。
那光,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