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誉走进门来,眼神径直盯着言生,一刻也未曾离开。
“原来你一直都这样想。”
这话太冷,言生不敢接。见苏誉一步步走近,他赶紧的跪伏在地。
“你出去。”
跪在言生旁边的秦艽知道苏誉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但是苏誉现在正在气头上,他不能独留言生一个人。
他努了努嘴,小心翼翼的出声:“殿下,草民……”
“出去!”
听到这一声怒喝,地上跪着的二人均是一抖。
言生忍着内心的恐惧轻轻的拉了一下秦艽的衣袖,示意他先行离开。
秦艽知道言生是怕连累自己,可是……
“不走是吧?情深义重是吧?好,来人,把他给我拖出去。”
听到殿下吩咐,随行的人霎时都进门来,上前就要强行将秦艽拖走。
言生纵然再害怕,此刻也按捺不住。
“殿下!”
苏誉的目光又回到他身上,眉头紧皱,尽数表达着他的不满。
苏誉现在的样子让他感到陌生,好像这才是朝堂之上的苏誉。
从前在他面前的模样,只不过是因为迁就他而已。
苏誉这样的模样让他着实感到害怕。
“恳请殿下开恩,千错万错都是奴才的错。”
说罢重重的一叩首,力道之大让在场的侍从都不禁一惊,可言生却感觉不到疼。
“恳请殿下开恩!”
苏誉的目光向下,眼神冷漠的看着言生跪伏的身影。他面无表情的挥了挥手,示意侍从带着秦艽离开。
秦艽见言生如此,也不敢太过挣扎,生怕进一步惹怒苏誉,给言生带来杀身之祸。
秦艽走后,苏誉才进一步走到言生的面前。
“把头抬起来。”
言生依言抬起,额头的青紫落入苏誉眼中。
若换做往日,只怕苏誉早就心疼的将言生抱入怀中,既细心又轻柔的给他擦药。
只是如今……他没那个心思。
他伸手捏住言生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看向自己。
言生感觉到下巴处传来的痛楚,但是他不敢出声,也不敢反抗。
苏誉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凌厉之气,这样的苏誉让他本能的害怕。
“不许低头,看着我!”
言生又是被吓的一哆嗦。他眼眶发红,蓄满泪水。眼神就像一汪清泉,直接冲进苏誉的心里。
他越是楚楚可怜,苏誉心中的怒意就越甚。
从前便是这般,无时无刻不向他透露着可怜、顺从、乖巧。
他现在是又爱又恨。
眼前的这个人,让自己付出全部真心的这个人,竟然是这般想的……
他就好像一个傻子,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微微俯身,“言生,本宫记得你向本宫说过,你会尽力改变。是吗?”
“是。”
言生的声音有些发抖,但苏誉充耳不闻。
“好,本宫再问你,你从前的百般温驯,都是在和本宫逢场作戏,是吗?”
听着苏誉这冰冷刺骨的问话,言生的嘴唇止不住的颤抖,眼尾一滴清泪划过,他又哭了……
“回答!”
“请殿下相信,奴才并非全无真心。”
并非全无真心?苏誉发出一声冷笑,并非全无真心……哈哈哈哈哈。
然后他一把将言生摔到地上。
“啊!”
“本宫在问你,是也不是!”
“不是!”
苏誉的手劲太大,骤然被摔到地上言生直感觉身体充满了无边的痛苦。
疼的他浑身发麻,好像骨头都散架了一般。
纵然万分痛楚,但在听到苏誉的暴喝时还是迫切的想要回答。
他发丝散乱,疼的他根本就起不来身,只好就着侧躺在地的姿势同苏誉讲话。
“殿下,求您信我,奴才对殿下的情意绝对没有半分掺假!”
苏誉就那么站着,居高临下的看着言生。
何止是言生,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泪流满面的。
没有半分掺假吗?那方才他和秦艽的对话是怎么回事?
事到如今,他还敢撒谎!
“跪好!”
言生哆哆嗦嗦的跪好,直身而跪,努力维持身形,生怕一个没稳住再将苏誉惹恼一次。
苏誉伸手欲打,言生吓得闭上双眼。随后又想到了什么,将脸移回原地,但不敢直视苏誉。
苏誉高高抬起的手掌终究是没有落下。
他深吸一口气,“不是喜欢伪装吗?不是本宫如何说如何做你都无动于衷吗?”
“明日起,继续在本宫身边侍奉。”
说罢就扬长而去,独留言生一人暗自神伤。
他瘫坐在地,看着外面四四方方的天。都白费了,他所做的一切全都白费了。
秦艽啊秦艽,你总同我讲回到殿下身边是我最好的选择,可我明日就要回去了,只怕却并非你所想。
从前殿下是依靠,以后大概是使他受磋磨的源头吧。
哼哈哈哈,言生……难过什么,这不都是你自找的吗?
第二日,天还没亮言生就已经起身,收拾好自身之后急匆匆的就要赶去苏誉卧房。
刚出房门,就看到了秦艽的身影。
“怎么起这么早?”
秦艽没有回答他,反而眼中充满怜悯的看着他,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
秦艽这才将方才咽回嗓子眼的话给说出来。“你真的要去?”
言生嘴角扬起一抹无奈的笑容,“我有选择的余地吗?”
夜色逐渐清明,是天快亮了。
为了不耽误苏誉起床的时辰,他匆匆解释了几句就开始往苏誉的院门处狂奔。
经过这几年的相处,言生对于苏誉的日常作息和生活习惯是了如指掌。
苏誉起身后,会有一群奴仆端着洗漱用品进门。苏誉自然会留意到突然加进来的言生。
言生低垂着眉眼,看着地面,尽量的让自己不去看苏誉。
直视太子殿下,是大不敬。
还好苏誉没有刁难他,洗漱完毕后直接大手一挥示意他们离去。
他本在队伍的末尾,刚要踏出房门,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你留下。”
言生明白,苏誉口中的“你”自然是他。
心中刚放下的一口气在此刻又提了上来。他折回身,行了一礼,“殿下有何吩咐?”
苏誉没理他,只是在床侧的案几上随意拿起了一本昨晚他没看完的书。
苏誉不发话,言生也只好在那里乖乖站好。
水盆中还有未倒的水,很是沉重。苏誉故意无视他,他只好默默忍受。
他还记得刚被殿下救下时,也是要伺候殿下洗漱,只是殿下的态度却是截然不同。
和从前比较,就好像经历了一个轮回,让他重新回到从前,感受一个不一样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