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诚和隆月均极感震惊。尤其是隆月。隆父就是搞政策研究的,国际领域的研究一直是本行,隆月从来没有听到如此大胆的推测。“如果父亲听了刚才的话不知会是什么表情------”好像看出隆月的心思,荣飞微笑着说,“各位,我是姑妄言之。如果以后拿我说的去印证,我是不承认的。刚才你们没录音吧?”
“reallyi*cellent.荣先生,这是我听过的最精彩的关于苏联的论断。秦某钦佩之至。如果是听录音,我一定以为是专门研究苏联问题的顶级学者所讲,真是精彩极了。秦某有一个小问题,还请荣先生再姑妄言之一回,您认为苏联发生问题还要几年?”
大家的耳朵再次竖起来。
“我可不是算命先生。呵呵,定性的问题可以讲讲,定量嘛,就比较难啦。”
“姑妄言之嘛。你姑妄言之,我们姑妄听之。”
“三四年吧。”荣飞平静地说。
荣诚不再苏联问题上纠缠了,迅速将话题转回到荣氏与明华贸易的合作一事上,在晚上11点钟,双方达成了三点合作意向:
1、荣氏黄埔与明华贸易在境外铁矿石向大陆进口一事上展开全方位合作,双方派员组成二个联合工作组在五月底前分别赴澳洲与巴西,考察当地的投资环境。
2、双方共同开发大陆矿石市场,成果共享。进口矿石的海运业务由荣氏黄埔负责。
3、对于国际政治军事经济形势的研究成果互通有无。
双方的合作层面很浅,没有涉及出资建立新公司或互相换股参股等事宜。荣飞清楚,目前明华贸易尚不具备与荣氏黄埔平等对话的实力。协议的前二点对明华没有任何不利。开发或进军澳洲或巴西矿石市场必须要靠荣氏这样老牌的实力强悍的公司担纲。至于将明华贸易目前为数不多的矿石海运生意“包给”荣氏,完全可视为荣氏与明华关系密切的举动,对于荣氏庞大的海运能力几乎忽略不计。因此荣飞没有什么不满。
第三点是荣诚特意强调加上的。因此暴露了他对荣飞形势判断能力的欣赏。
次日中午荣诚一行便借道广州“秘密”返回了香港。北阳及G省方面根本不知道华商巨子荣诚曾来北阳。当事双方都很好的保守了秘密。此事曝光已经是三年之后了。荣飞一直没想通隆月是瞒过了王林还是王林守口如瓶。不过隆月肯定向京城的老爹露底了,否则不会有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五月中旬,荣飞父母搬进了棉花巷的新居。王老太也跟着到新居住了几天。荣飞给父母买了台电冰箱——还是比较稀罕的玩意,魏瑞兰连声说荣飞乱花钱。荣飞则强调要父母努力改善生活,不必要攒钱了——荣逸结婚的花销完全包在他身上。说到结婚,魏瑞兰跟儿子商量,日子就定在国庆吧,气候也好,时间也充分。魏瑞兰已经托三妹在枣林买了棉花,准备动手为荣飞缝制新被褥。她取出新买的杭绸被面要荣飞看,四块,颜色很靓。“这是前些日子跟你志梅阿姨上街买的。她来咱新家看了,羡慕我到死。连说我好福气。下午我们还约好上街呢,上次没挑到满意的枕套。”说这些话时魏瑞兰双眼放光,“当初她还想将小秀许给你,小秀哪里配得上我们小飞------”荣飞感到好笑,都什么年代了还讲“许给”,真是一种悲哀。父母与子女互相不理解正是这种时代造成的代沟,“妈,以后不要再说那些配得上配不上的话了,很伤人的。志梅阿姨也不容易。”她丈夫病逝已久,好在长女宇文小秀已经在纺织厂上了班,经济应该宽裕了些吧,想到这儿,荣飞摸出身上带着的几百元,“妈,我今儿带钱不够了,你凑够一千块给志梅阿姨,就说我给她的。她家算是比较困难------”荣飞脑子里闪现那个总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小秀是他的邻居,总是小飞哥小飞哥的叫着,后来上了纺织技校,毕业到纺织厂当了工人。
“你倒大方。”魏瑞兰接过那沓钞票,心里不太愿意,但也没有拒绝。
“妈,我们的日子已经很好了。不缺钱了,逐步有能力帮助一些需要帮助的人,像志梅阿姨就是。帮助别人是件很快乐的事,你试试就知道了。”
“哼,搬家时你婶说的话记得吧?你奶奶肯定希望你帮助他们。等北钢分配房子?早着呢。”
“记得,我会上心的。陶氏准备在河西那边盖房子,正在办有关手续。”搬家时荣之英和安萍都过来了,小杰有事没来。对哥哥嫂嫂住进现代化的住宅很是羡慕,安萍嘴快,说了些魏瑞兰不爱听的话,无非是埋怨丈夫无能。当时老太太在,阻止了二儿媳的唠叨。但态度显然向着老二。
“河西?那边都是荒滩,要不就是农村,盖了房子谁买?再说了,现在都是单位分房,谁有那么多钱买房?”
魏瑞兰说的没错。房改要在下个十年才启动,陶氏目前要做的工作是囤积力量,荣飞知道三十年后河西将成为北阳新城的所在,三座雄伟漂亮的大桥将两岸完全连接在一起,记忆的终点是正在建设河底隧道。所以荣飞要崔虎韩慕荣等人想办法在河西占地,现在根本不可能以建房名义征地,韩慕荣出了个主意,在河西建学校!联合西湾乡政府,免费为西湾乡建一所中学。当然要尽可能的多占地。荣飞读懂了老韩的意思,批准了这一方案。西湾乡自然没有意见,双方的协议已经签署,将来不免要让西湾乡分一杯羹,那是没有办法的事。建中学的时候会以为老师建住房盖几栋住宅楼,因为要搞三通,建筑成本会高的多。但现在清楚未来城市建设及房地产政策走向的人似乎还没有,即使是韩慕荣,对荣飞决策在河西西湾乡占地也多有不解,他的不解在城市建设层面上,对土地这个现在还很少有人意识到的稀缺资源却有清醒的认识。
“河西将来会变得很漂亮,就像解放路和中山路一样。”荣飞没法子给母亲解释。
“听说你们换厂长了,新厂长到任了吗?会不会对你不好?”
“还没有。估计快了。”荣飞想了一下,“妈,我决定辞职了,离开北重自己干。”
“辞职?”魏瑞兰楞了下,“将来的退休金可就没有了。”
荣飞笑笑,“我手里的生意越来越大,兼顾是哪边也弄不好。”
王老太早已醒了,从她那间屋子出来,“小飞,你做生意我不反对。但辞掉公家的差事可不敢。你那个厂子是兵工厂,永远有国家管着,何况你年轻轻就是处长了,为啥辞职?就像现在不好吗?”
“奶奶,一些事你不晓得。我在北重已经没什么前途了,不如早些出来把公司的事打理好。现在手里还有件事没办完,等这件事情一完,我就跟领导说。”
“总觉得不太好。吃公家饭还是踏实。”王老太接过孙子递上的水杯,“你叔说北重是大厂,处长H县长一个级别。就这样丢掉,可惜了。”
“也没啥可惜的,奶奶,经商不好吗?爷爷就是商人呀。”荣飞给奶奶轻轻地捶背,“我就学学他老人家,做个商人。”
“商人或许有钱,但没地位。会被人瞧不起。”王老太忽然想起邢芳,“邢芳有些日子没来了吧?现在不兴三媒六证了,但结婚证要先领,你们找个日子领了结婚证吧。”
“好的。”荣飞答应一声。
“有机会的话,帮你叔叔一把。”王老太闭上眼睛,“老辈人留下的话大部分都是经验呀,家和万事兴。亲戚有多少?还能多过邻居朋友?自家人之间不帮衬着,那还有什么希望?小飞,你对叔叔没意见吧?”
“没,没有。”其实也不是没有,那是在记忆里,荣飞上大学的四年里,荣之英没有到校看过侄儿一次。彼此就在一个城市。魏瑞兰因此很有意见。记忆里自己在北重上班后和叔叔婶婶的来往不多,甚至不如朋友。奶奶刚才这样说,一定是在里屋听见了自己对志梅阿姨的关心才有感而发。
“那就好。长辈呢,也不一定什么事都做得对,但晚辈不可以就此记恨长辈,如果家里人和邻居同事一样,一句话合不来就散伙,那还叫个家吗?”
奶奶这话说的是水平。“奶奶你说的对。”
“我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老太太心情好起来,“我在老院住的时候,你志刚表叔去看我,还问起你。得空你去王村看看你老舅,我有小一年没见这个老兄弟了。”
奶奶是长姐,下面二个弟弟,大弟早死,只有幺弟一人,就是王志刚的父亲,身体也不好,姐弟感情很深。
“王村也不远,我开车带您去看老舅吧。”自父亲和表叔合作做运输生意后,他们之间基本上没有了来往,这点让看重家庭关系的奶奶很伤心。
“那感情好。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