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其他的州郡,因为建设都是在战乱之后,世家大族被削弱得很厉害,故此自己可以随心所欲地实施自己的那一套,但是在长安却不可以这么做,那并非是说这里地世家大族强横到了自己全无办法的地步,而是因为能够在中央出任官职的人无一不是名满天下之人。
所以,若是自己强压他们,那结果只可能像曹操那样,日夜担心被人算计,最后大开杀戒,结果反对他的人却越来越多,前赴后继。
自己是要改朝换代,但这事情急不得,而且更不等于要把眼前的这些大臣都杀光,若是那样,日后只能落一个暴君的名声,令天下齿冷。须知,很多人问题是不问真相只看表面的,这就好比后世明朝的袁崇焕,他的一腔为国为民的热血换来的却是天下的唾骂,北京的百姓居然想要吃干净他的皮肉。
现在自己也是一样,为了贯彻新“五德终绐说”而大开杀戒,一样是嗜血的暴君。但是管宁这一套就不一样了,从他这第一天的表现来看,太史慈就发现管宁是要最大限度的收买人心。让朝堂上的群雄越来越多的站在自己这一面,这等于无端地为自己找了很多的帮手。管宁,实在是个改造人思想的好手。
别人当然不可能看破管宁的用心,尤其是汉献帝,他脸色虽差,但是却对管宁的议论很满意,对管宁道:“大司徒,你又有何良策化解掉眼前的事情?”管宁沉声道:“圣上,治国如同治病,有治标又治本,若是说治标,我们完全可以武力征服来解决眼前的问题,当然,这时间就比较长,毕竟现在还有答辩的疆土在地方的豪强手中,但我想说的不是武力征服的艰辛,这是必经之路,早晚会有这么一天,我想说,在征服之后我们应该做些什么。难道地方官吏还由地方豪强举荐,再通过中烟审核来完成?”
议郎无硕皱着眉头道:“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吗?”
管宁哈哈一笑道:“我现在说的就是治本地问题,现在圣上亲政。等日后征讨各地叛逆之后,涉那上的丰功伟绩不让光武帝,我大汉自建朝以来。光武帝何其雄才大略,但我大汉还有今日的局面,这其中定有必然原因,须知,天下万物,皆有缘由,没有无源之水,没有无本之木!所以我劝圣上能够追本朔源改革弊政。令我大汉千百年后不会再出现今日这种局面。”
汉献帝连连点头,作为一个有志于作一个像汉光武帝那样地中兴之主的孩子来说,这番话是极有诱惑力的。他图的可不仅仅是一统江山。因为这江山本就是他们刘家的,他要做的是为后世打一个好基础,以便江山永固。
管宁见自己已经完全掌握了局面,大感满意道:“大家想一想,刘备个什么人物?他虽然名为皇叔,但是在益州全无半点根基,张任凭什么支持刘备?说穿了,刘备也只不过是块挡箭牌而已。益州的地方不希望外来势力干预益州的事务。圣上,这实在是大逆不道!他们身为汉臣,生养在汉土,但却独霸一方,当起了土皇帝,连中央对他们都无可奈何,只要控制了地方长官,地方上的事情他们为所欲为。若是中央对他们不满,他们马上就把地方上的长官推倒前面去当挡箭牌,还可以搏一个忠心爱国的了名声。过后再选一个他们放心的人做下一任长官,依然过他们那种无法无天的日子,所以我大汉时至今日,出现这种种弊端全在中央无法控制地方官吏的任命上。”
众人齐齐一怔,但又不得不承认管宁这番言语无懈可击。
太史慈却在偷笑,这个管宁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懂得循序渐进的道理,实际上东汉王朝出现这种弊病完全是因为世家大族把持地方和中央政权、使得中央集权不能高度统一而造成的,至于中央无法控制地方官吏的任命,那只不过是一个表面现象而已。
但是管宁却知道直接说到世家大族的罪恶上,那肯定不会被眼前的这些人所接受,毕竟他们都是世家大族地子弟,所以管宁才会偷换概念,把弊端放在了官吏任命上。这样就可以进一步为自己说出科举制度的主张蓄势,但又不会遭到这些世家大族子弟的强烈反对。
而只要被管宁把科举制度打开一个缺口,那么其他的改革制度就会源源不断而来,再也无法阻挡。
汉献帝也听出了神,他也是聪明人,已经隐隐约约把握到了管宁的意思,管宁是在说即便自己扫平了四方的豪强,但是自己死后,自己的后继者一但所传非人,朝政一乱,那么地方上的豪强还会趁势而起,出现大汉今日的局面,所以现在要做地就是收回大汉朝廷对地方管理的任免权,点头道:“大司徒言之有理,然则我们怎么避免这种事情呢?”
管宁心脏跳了几下,才道:“圣上,其实这件事情臣下早就已经和大司空探讨过,最后才会在青州推广科举制度,实验一下,结果效果十分理想,臣下以为我大汉可以全面实行这种任免制度,便可除此弊政。”
登时,朝堂上一片大乱,他们没有想到管宁要在大汉实行青州之法。王子服第一个站出来反对道:“圣上,万不可听大司徒之言,祖宗之法不可变。举荐制度可是我先皇光武帝制定下来的。”
管宁马上截断道:“王大人,科举制度其实就是先皇的鸿都门学的扩展,也是祖宗之法,圣上实施,有何不可?难道你是在说先帝的鸿都门学是胡闹吗?”这帽子扣的极重,王子服立时变色,汉献帝面上也露出不豫之色,在他的心中,汉灵帝是个好父亲,任何人说他父亲的坏话都是不可以的。
太史慈看着汉献帝的脸色,知道管宁击中了汉献帝的要害,心中暗笑。
管宁一句话就封杀了群臣要出言反驳的机会,若是有人还敢不识时务的站出来,那么他反驳的就不是管宁而是汉献帝了。
管宁断然道:“何所谓祖宗之法不可变?”变“指的是推翻,那当然是大逆不道。可是对于祖宗之法却可以查缺补漏,让祖宗之法尽善尽美起来,上古时候尧舜何等英明?实行禅让制。可到了大禹,却废除了禅让,传位于自己的儿子夏启,开始了家天下,一直到秦皇都是分封制,先汉高祖尽废秦皇之法,大封同姓王,然则武帝时便下推恩令。由此可见,祖宗之法便像是为我天下子民遮风避雨的大屋子,我们不但要守住这间大屋子,还要随时检查这间大屋子,看看这间大屋子有没有损坏的地方,我们好因地制宜的改,若是一成不变,只着祖上的余荫过日子,那么这大房子早晚会因为我们的漠不关心而变得漏雨的地方越来越多,王子服大人以为强调祖宗之法不可变,其实是在说祖宗留给我们的屋子不可以修。若是如此。即便我们躲在这千疮百孔的大屋子下面,但是可以供我们躲避的地方会越来越少,大家都去抢有限的地方,天下岂不大乱?”
这番比喻十分生动,故此众人被管宁所描绘出来地图景象弄得全身冷汗。而且再一次被管宁偷换了概念,巧妙地把科举制度说成是对举荐制度的修补,而不是推翻,故此具有着强大的说服力和令人臣服的力量。
太史慈此时在一旁不失时机道:“大司徒言之有理。若祖宗之法不可修补,那是不是说圣上日后要实行禅让制和分封制呢?”
王子服更加语塞,一时间,面上青筋暴跳,露出十分怨毒的颜色。
汉献帝却对这个科举制度非常感兴趣,对管宁笑道:“管卿家,你说这科举制度在青州实验效果不错,不知道这科举制度到底如何规范?还有,什么叫做实验呢?”
当下管宁开始讲解青州科举制度的种种措施,不时地回答着别人的疑问和责难,最后当所有人都无质疑,并且对科举制度对于有效的避免举荐制度的弊端表示认同的时候,管宁才对汉献帝笑道:”
所谓的试验呢,就是用实际效果去验证这么做到底能否行得通,就好像汉高祖实行分封制,而武帝鉴于效果不好,所以才下了推恩令一般,这种方法都可以叫做实验,实际上先汉诸帝草创各种制度的时候,都有实验之意。
汉献帝哈哈一笑道:“管卿家地这个科举制度十分精彩,如此一来,我大汉对于地方管理得任免便是名至实归了。管卿家之才真是不让于古之管仲。”
皇帝一说,当然下面的臣子都要纷纷表示赞同了。
只有王子服等人铁青着脸,一言不发。管宁却有点不好意思道;“其实实验这个方法还是大司空总结出来的,说到底,还是先王之法,只是我们这些后来人过于拘泥于文字,所以对古代先贤们的实验精神不甚了了。”
众人立时对太史慈刮目相看,虽然早知道新“五德终始说”乃是太史慈开创的,但是能够亲眼看到一个人在学术上开宗立派,被管宁如此交口称赞,自然心中忍不住惊讶。”太史慈对这种事情早已麻木了,新“五德终始说”自己倒是能明白那其中的道理,但是要自己去开创,那是打死自己也说不出来的,管宁把这新“五德终始说”地创立归结到自己的身上,实际上是为了扩大自己的身望,若是论起真正的学问来,自己这点古文底子还不够给管宁提鞋的呢。
在这朝堂上的任何一个人站出来都比自己渊博的多了。已开始被别人这般夸奖的太史慈自然有点脸红,但是遍数多了,脸皮也就变厚了,对于别人的恭维也就坦然处之起来。
倒是管宁才真的让自己佩服,这个管宁真是有本事,不管自己说出什么新奇的概念来,这个管宁都会在古人的理论和言行中找到印证,然后大而化之的把自己的改革说成是古代先贤早以有之的作为。
这份本领,只怕只有度过并且笑话掉浩瀚如海的书籍才可以做到。就像眼前,能够提出改革,而不令这些顽固之人反感,这份本领只怕是天底下独一份了。
在众人的恭维声停止后,管宁才对汉献帝肃容道:“圣上,我们不不妨双管齐下,一方面我们可以打压诸如支持刘备的益州地方势力这等各地的豪强,一方面我们现在就实行科举制度,等到扫平各地后,我们再全面实施科举制度,一绝后患。”看着点头的众人,管宁又道:“当然,举荐制度是不可废除的,但被举荐人必须到朝堂之上证明自己的真才实学才可以,若是被发现名不符实,那么联名保举的人也难逃其责,轻责罚禄,重责撤职,以儆效尤,令天下百官不敢玩忽职守。”这注意是太史慈想出来的,毕竟任何事情都有一个适应过程,全盘否定举荐制度,会令朝堂上的众人不满的,也会令有心发现管宁这么做藏在背后的那打击世家大族的真实意图,现在这种结局很好,毕竟管宁的这番议论是从刘备和孙策的任命问题牵引出来的。给人以就事论事之威。
而且即便在唐朝的时候,虽然已经实行了科举制度,但是同样有名刺制度作为补充,这个名词制度其实就是举荐制度的变形。汉献帝当然同意管宁的建议,断然道:就依管卿家所言。管宁和太史慈大喜下率先拜了下去,带领着群臣山呼万岁。管宁的改革,就此轰轰烈烈的展开!
他却没有看到,蔡文姬向他的背影投射出了可令人心醉神羡慕眼神。当早朝结束的时候,居然已经是中午时分,这次会议出奇的漫长,但却丝毫不令人觉得疲惫,这当然是管宁大方异彩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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