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大将苏顒深吸一口气道:“文和先生,有没有可能这样,周瑜的目的仍然是巴川城,他的大军就在巴川附近,然后找机会诱骗主上出城,然后再想办法夺下巴川呢?”张著点头道:“这也很有可能,虽然主上中计了,但是至少文和先生看出来这招稳军之计,若是文和先生想要通知主上的话,只需派出一支小股部队跑到巴川,然后向里闯营,搅得为数不多的敌人大乱就足够了,主上在城头上看见这一幕,自然就是明白过来周瑜的计策,然后领兵出城破营,敌人便可佯败,主上若是在此时击破的话。便很有可能中埋伏,任何人识破了周瑜这么厉害地稳军之计都会有点得意的,而这埋伏就是周瑜留给得意的主上的第二手。”
众人点头,按照周瑜地性格来看。他的确是这样的人。而且这也符合周瑜的用兵思路,周瑜还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出的计策别人看不破的地步,太史慈也许看不破,但是贾诩又怎会看不破呢?而周瑜就很有可能利用这一点来谋算太史慈和巴川城。裴绪却反驳道:“这不可能,要知道主上乃是生性冷静之人,这种鬼伎俩定会瞒不过主上。而且主上即便是出城破营之后追击的话也只会调动小部分兵马,绝对不会倾城而出。如此一来,周瑜即便是算计了主上又如何?巴川城还会在我们的手中,而周瑜却损兵折将。并且这一条计策也彻底失去了作用。巴川城也会因此复活过来,成为周瑜的必争之地。到那时,对于周瑜一说未免得不偿失。”
众人闻言,立刻对裴绪刮目相看,没有想到这小子思维这般缜密。孙资却在一旁忍不住笑道:“你们真地是把周瑜看得太简单了,周瑜之所以用眼前的计策是立足于主上地性格的,你们也知道主上生性谨慎。那我倒是要问你们,若是文和将军派出一支军队到巴川骚扰,那到底要派多少军队为妙呢?若是派多了。我们直接破营来到巴川城下,巴川那边的主上是明白了。可是我们汉中城的守军就变少了,孙策能不趁机进攻?若是派少了,我们只有搅乱敌人大营地资格,主上本来对周瑜的动向就是疑神疑鬼,现在看见有一支青州旗号的军队搅得周瑜大营乱成一团,你说他会相信那时我们青州的军队吗?”
众人闻言齐齐一怔,孙则又笑道:“莫忘记,主上在主观上已经认为周瑜地大军已经全被他牵制住了,他不知道城外的大营那六万荆州大军早就已经剩了一个空架子。那么,我们青州到底要派出多少援军才能搅乱精通兵法的周瑜地大营呢?我军在汉中由那里来的这么多地多余兵力呢?所以你们的计策本身就行不通,而且无法令主上明白真实的情况,更何况,周瑜要攻巴川,一定会防备南江,那方法当然是围点打援,我们派出小队人马很有可能还没到巴川就已经被周瑜地伏兵给消灭掉了。”众人被孙资说得连连点头,张著叹气道:“还是孙资大人说得有道理。”
孙资总结道:“所以我说对于巴川来讲,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不去管它,主上如何去守城都没有关系,我们现在真正应该关心的问题是周瑜那支消失的大军到底跑到哪里去了,这对我们汉中的战局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众人闻言看贾诩,因为这个问题在这里没有人能够回答,只有贾诩才可以猜得透周瑜的心思。
贾诩看看众人,微笑道:“你们刚才说的都很好,假以时日的话你们都可以独当一面,不过我现在要交给你们一件事情,那即是看问题一定要从大局观出发,不过只看到眼前的蛛丝马迹便去猜测敌人,观察入微当然是好事,但是面对周瑜这个档次的敌人,仅仅做到观察入微是没有用的,因为周瑜的每一个破绽都很有可能变成陷阱,而且很多的时候战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若是分析稍有延误的话,即便是你看破了周瑜的用心,那也晚了,故此,要迅速地识破敌人的用心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大局出发,那将会令你在短时间内的判断出来局势的发展。”
众人恭恭敬敬地听着,这些人都是科举制选拔出来的,而且大多数人都在青州的“军旅”学校学习过,都把运筹帷幄看得比冲锋陷阵的重要得多。现在有机会听贾诩教导自然是聚精会神,不敢有半点分心。
贾诩看着众人甘心受教的样子,暗中点头,十分满意。自以为是的人难以进步,肯于倾听的人别人才会倾囊相授,很多人世间最宝贵的东西并非难以获得,而是你事先已经放弃,再想挽回那就难了。当下淡然道:“首先,我们不要反大局观定成为眼前战场上的形势变化。大局观不仅仅是空间地广度上的问题,还有一个时间问题,两样加在一起才能够叫做“时势”,懂得时势的人才可以被人称之为英雄。”
看着努力思索地众人。贾诩顿了顿又道:“若是你们有这个概念,那么就应该清楚地认识到益州军和荆州军虽然是同盟,但并不是一体,他们地合作仅仅是为了相互的安全都受到了我青州的威胁,所以才会联手。”众人闻言一震,随着贾诩的分析,他们的思绪开始深入。
贾诩微笑道:“对于益州军和荆州军来说,这一场战争他们必须要赢,否则便会失去争夺天下的机会。那么我们不妨想一想,若是我们青州军被击败的话。在汉中和益州会出现什么局面呢?”
众人沉默,贾诩微笑道:“若是我猜得不错,荆州军定然会把汉中的东川把持在自己的手中,绝对不会还给益州。”众人身躯再次一震。纷纷点头。
孙策现在的确在和刘备联合,但是孙策和刘备、曹操一样,是个有野心的人,他又怎么会甘心只在荆州一隅呢?现在这个机会可以说是帮助益州抵御青州。维护自己荆州地安全,但是在取得胜利之后,荆州出于自己的利益是绝对不会放弃东川的。
自己从青州手中夺过来的东川为何要拱手让给益州?而且刘备是益州刺史。不是汉中地长官,汉中这地方是兵家必争之地。既然有能力拿下来为何要放弃。这个结果是个必然。
贾诩眯起了眼睛,冷然道:“就算再怎么合作,有一点是不会变的,那就是益州和荆州有着各自的利益,为了这个利益他们一样会反目成仇。”说到这里,贾诩用手一指沙盘上的巴州,淡然道:“从地理位置上来看,巴川乃是益州地地盘,又不靠近荆州,这种地方对于荆州军来说在战胜我们青州之后的短时间内根本毫无作用,巴川不同于东川各个关口,掌握之后便可在汉中进可攻退可守,他的价值只限制在眼前地形势上,所以对于周瑜来说,巴川这个地方即便是打了下来将来也要还给益州,因为荆州没有必要在现阶段拥有巴川,没有人会因为这么一个段时间内没有价值的城市不远万里地派兵驻军,耗费粮草深入到友军的腹地,激怒友军。这实在是得不偿失。顿了一顿,贾诩又道:“所以对于益州军和荆州军的整个联盟来看,巴川的确是必争之地。但是却未必是荆州的必争之地。反倒是刘备把西川看成是最后的防线,对于巴川刘备才是志在必得,这一点周瑜清楚得很。巴川现在既然难以攻下,那周瑜为何还要去硬攻?左右打下来都要还给刘备,那样的话岂非是削弱自己的实力来帮助未来的敌人吗?周瑜又怎会办这种事情?倒不如让刘备自己去着急,派兵攻打,这样也是在间接的消耗刘备的军事实力。”
众人面面相觑,虽然已经很小心周瑜了,但是还是没有想到周瑜的心机如此深刻,简直是笑面杀人。贾诩深吸了一口气道:“对于周瑜来说,他再汉中的军事行动将会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击退青州军,一个是趁机会为荆州攫取利益,现在他在巴川把主上迷惑在了一个小小的城中已经是一种成功,他根本不需要硬碰硬,剩下的事情交给刘备和庞统去做好了。周瑜把这件事情做得很明显,我既然可以看出来,那么庞统也可以看出来,所以对于周瑜来说,他根本就不必担心巴川会出什么状况,虽然巴川城的四周只有荆州军的小部分人马,但是背后却有荆州军的大股部队。所以周瑜明知道我会看穿他的计策也仍然会这么做,因为不管出了什么状况,最着急巴川的是庞统和刘备,绝对不是他周瑜。因此,现在看来,荆州军还在从容布置,而益州军却已经开始急着攻城了,因为西川一地,益州军根本就是寸土必争。”
孙资和众人对望了一眼,苦笑道:“这就是所谓的诸侯联盟,简直和战国时候地合纵一般无二。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性。”贾羽点头道:“你说的很对,所以说,周瑜的行踪并非是那么不好琢磨,按照大局观出发,周瑜不可能为他人作嫁衣裳,故此,他的大军的行踪一定和将来取得东川的利益有关系。”
众人闻言齐齐点头,贾羽阴冷道:“从现在的局面来看,对他们将来最有利的地方就是庞德将军把守的城固。”
众人纷纷低头看去,仔细地观察城固这个青州军在汉中东面抵御荆州军进攻的前哨,露出注意的神色。良久,一直没有说话的大将徐商点头道:“文和先生言之有理,事情应该是这样的。因为他们夺下了城固便等于在此时拥有了一个进可功退可守的前哨,而且城固地确重要。若是孙策可以握住他便等于随时有机会向东川得各个关口出击,好似一般尖刀般截断我军的后路,即便是在夺取豆娘感川地时候,这个位置也十分重要。周瑜应该是想要这里没有错误。”
众人纷纷点头,承认徐商说的没有错误,荆洲从大局出发的话那时一定要夺下城固的。贾诩哈哈一笑道:“所以我敢肯定,周瑜这么长时间没有行动地原因就在城固这座城市的身上。表面上孙策大军和周瑜大军兵分两路,但是在为了取下城固这件事情上他们已经成为了一路,周瑜的军队消失无踪。孙策的大军全无反应,这只不过是一件事情地两面而已,万不可分割来看。但是敌人的兵马调动到底如何则现在不清楚,至少我们没有确实的根据来分析。”
众人振奋地点了点头,能够分析到这一步已经对己方很有利了,至少让他们把周瑜大军的行动范围缩小了,这就好对付得多了。常雕仔细看了一下沙盘有点担心道:“我就怕张文远沉不住气,他见巴川被围地话说不定会分兵去救,若是如此,他不是碰上周瑜的伏兵,便是碰上刘备的伏兵。毕竟现在主上被困在巴川,一点都不像主上,张文远未必会安心。”
贾诩摇头道:“那倒不会,文远在我手下做事很长时间了,此人生性冷静,足智多谋,在青州军中乃是屈指可数的人才,不但本身武功极高,而且带兵能力极强,他没有我的命令是绝对不会擅自行动的。不过……”贾诩冷笑道:“周瑜这小子现在摆明了在看不起我,认为我是在被他牵着鼻子走,更在向我施加我技不如他的心理暗示,叫我觉得即便看穿了他的图谋对他也无可奈何的挫败感,在我面前明目张胆的把巴川的军队撤走,又迷惑主上而令主上不自知,简直视我青州如无物,哼!我又岂会如此善罢甘休。”
言罢,冷笑连连,脸上阴冷之极,眼中厉芒闪动,杀机频现。众人看着莫测高深的贾诩这般模样,知道贾诩是动了真怒,无不暗中直打冷战,为周瑜祈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