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江中老叟
老叟这才抬头看向叶玄。然后又看了看大江，最后又眯眼望了望天，这才神色平淡的说道：“这风平浪静的，哪来的战乱。”老者的声音带着股嘶哑的笑意。鱼竿依旧稳稳的拿着。
叶玄赶路也觉得累了，见到老人家这般古井无波的垂钓，也想歇个脚，随后问道。“老人家，借贵地停留片刻，驻留一下赏景如何？”
老叟点了点头，随后眼睛微闭，养精蓄锐，整个大江之上偶有山风穿林打叶，显得静谧非常。夕阳暖暖的。
三人除了红蕊一袭绿裳在摆动着雪白的胳膊，轻轻的玩水之外，那小舟上的一老一小则是在盘腿打坐，若是换了旁人，估计早就呆不住了。
终于许久之后，叶玄见到那鱼竿迟迟未动，天色渐晚，这老人家却未见任何收获，想必晚饭就得挨饿。即便问道：“这江中鱼儿看起来很少啊，不会被钓光了吧。”
老叟摇了摇头。“江中鱼儿很多，但愿意上钩的少。”
红蕊则是停止了拨水的雪白手臂。看向老叟笑道：“生命本就趋利避害。所以要有鱼饵，我见你船上干净，想必连诱饵都没有。”
老叟面容依旧平淡。只是说道：“愿者上钩。”
叶玄倒是未多想什么，只是觉得应该是老者垂钓技术非常的好，或者他和红蕊在船上的小动静惊动了鱼儿，使鱼不敢来，或者说是这江水中的鱼儿太笨，估计每天总有一两个会上钩的鱼儿，只是今天这老人家运气不好。
这时随着夕阳西斜，天色渐暗，月亮也逐渐从东升起，那老人家收起鱼竿，叶玄见之，则是面露惊奇。“老人家，你这直的鱼钩，怎能钓上鱼儿。”
那老者笑道：“鱼儿自己会上钩的。我不愿用饵诱之，也不愿弯钩伤之。若有鱼儿愿上我钩，那我吃起来，也没有丝毫的心理压力，趁着天色不早，我先去山中挖些野菜。今天这江中的大鱼，都太爱惜自己的生命了。”
叶玄从背上包裹中拿出干粮和果酒，放在轻舟之上，笑道：“老人家，天色晚，山中路滑，不如吃我的食物，凑合一顿。”
那小舟悠然飘动，船上老者自也不客套，转头看了叶玄两眼，摇了摇头。“娃娃年纪太小，而且也不似我南瞻洲人，这女娃倒是让老朽我看不透。不过今天咱们有缘，倒也可以吃你一顿饭，但不白吃，我见你还在温养背后长剑，老朽我可以教你个法子，能够快速的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
叶玄听言自是惊喜，毕竟拿到身后这把剑，即使他一直温养，这世间也太慢了。如今遇见这个老者，竟然有这么大的收获，这让他不得不感到惊奇。同时对于这个老人家更是好奇。
那老者说完话，则是直接提起鱼饵，更让叶玄感到疑惑的是，这老人家的鱼钩竟然是直的，没有一丝的弯曲。并且也是钝的，一点都不尖锐。
“直的鱼钩，还没有饵。老人家你就像凭这个钓鱼？”叶玄指着鱼饵，惊讶的说道。
老人家缓缓地收好鱼竿，面上却是依旧春风满面的笑着。“如果有人以诱饵诱惑你，以钩子武力强迫你，把你抓住了，说要吃了你，你会如何？”
叶玄沉思了一会，“我会心怀怨恨，鱼死网破。”
老者点了点头。“这就对了。老朽我不过是为了饱腹，要以鱼儿的性命为代价的。虽然有各种各样的计策，但计策终归是计策，总会有暴露的一刻，到了那个时候，鱼儿是会怨恨的。我只是用这直直的鱼钩来钓鱼，若是那鱼一心求死，自愿上钩，那也无任何怨言。实际也一样，老朽若是哄骗你为我做事，你肯定做不长久，而且心中定有怨言。”
叶玄沉思半晌，老人家这话似有其中之意，境界颇为的高深。“那鱼儿要是一直不上钩呢。”
那老者笑道：“老朽在这儿等了四十年了。还真没见过上钩的鱼儿。”
“这不就得了。老人家你这是在做无用功啊。”叶玄打开饭菜，给老者递了一个酒杯。各自斟满了酒。一时间酒香飘逸。冷菜饭香。给这滔滔大江，一轮明月多了点味觉上的装饰。一时间竟是星垂平野，月涌大江。说不出的静谧与娴静。
老者倒是不为所动。“前四十年我也这么想，但一旦开始等待的时候，便是一心静坐，稳钓大江。满江的鱼儿，难不成还没有一条归于我手的？”
叶玄点了点头。“可能会有的。但耗费这么长的时间值得吗。”
“体验的是过程，而不是结果，结果或许早已注定，但过程比结果收获的更多。”说完，这老人家拿起酒杯便一饮而下，表情多是回味。他已经很久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酒了。“在这大江之上，每天能看到来来往往的行人，说道那建安，当真是南瞻洲的奇迹。上有六大悬浮的城市，地面也是高楼碉筑极其的好看。
“悬空城市，还是六座?”叶玄惊讶。
“没错。这奇景唯有我南瞻洲有。其他地方难见，就是包括那帝都，都没有这等震撼。”老人家显然对圣宗极其的敬仰。“不过听说妖皇欲要举兵攻打圣宗，但圣宗作为妖族圣地，若是没有我老人家的指点，纵是倾尽天下之兵，也攻不破圣宗一地。”
红蕊在一旁听着，突然听见这老人家如此说，倒也是忍不住笑道：“你身上似有一些气运，但绝没有达到改天换地的地步，而且你已年迈，又何必折腾呢，这地方山清水秀，灵气充沛，也是养老的好地方。自然之中物竞天择，你的善心也无法为你带来什么。”
老叟添了一杯酒，然后一饮而尽，眼神中尽显平和，随后笑道：“心安便是归处，我虽年迈，但仍有带兵的志向。”
“兵戈起，不也生灵涂炭？业力更大。”红蕊笑道。
“终归是要起，那就要改变一下格局，为我妖族万世牟利，既然已有纷争，那么我肯定要以最小的代价来帮助这天下众生谋取最大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