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浩东坏坏地瞅着孔正豪,嘿嘿笑道:“正豪,你这个人的缺点就是太老实,以至于连假话都不会说。什么托人了解一下,什么尽快搞到到你需要的答案,恐怕是早就有答案了吧。”
孔正豪也笑了,“不好意思,还是瞒不了你。是的,关于那个博洋电子有限公司与三位副市长的渊源,我确实已经做了一点了解。”
“哎呀,那就别卖关子了。”徐浩东催道。
“情况是这样的。”孔正豪道:“那个博洋电子有限公司,总部设在省城滨州,但在全国设有七个分公司。省内只有一个分公司,就是云岭博洋电子公司,设立于九年前,业务量占整个博洋电子有限公司的三分之一以上,其中云岭博洋电子公司设在工业园区的三家企业,更是博洋电子有限公司的支柱。”
徐浩东摆了摆手,“啰嗦,这些情况,我比你更为了解。”
孔正豪笑了笑,继续说道:“先说朱国平副市长,朱国平在东宁镇当党委书记期间,云岭博洋电子公司在东宁镇搞过扶贫,所属企业也在东宁镇设了两个分厂,投资总额超过七个亿,创造就业岗位三千多个。在此期间,朱国平与云岭博洋电子公司乃至省博洋电子有限公司的关系,是相当亲密和亲近的,十八大以前,朱国平与其管理层经常出入酒店和娱乐场所,也是有目共睹的。”
徐浩东点了点头,“这些情况我也早有耳闻,以前只搞吃喝玩乐,风气如此,咱们还真没法追究,只要现在不搞吃喝玩乐,咱们就只当不知道以前的情况。”
“再说于越副市长,他在省厅工作期间,正好分管过电子行业,省博洋电子有限公司是龙头企业,正在于越的分管范围之内。据说于越喜欢往企业跑,省博洋电子有限公司曾是东江大学的附属企业,属集体性质,所以于越去得比较勤,似乎也更偏爱一些。所以说,于越与省博洋电子有限公司有关系,这是肯定的,至于关系深到什么程度,这一点尚待进一步了解。”
徐浩东道:“官员与企业家是政商关系,政商关系是经商环境的主要组成部分,官员与企业和企业家走得近,本身并没有问题。但是,如果超越了界线,那就是一个麻烦,在咱们云岭市,是不管任何情况,都不允许官员与企业家坐在一起吃饭。”
“至于刘浚如副市长,他与省博洋电子有限公司的关系,要追溯到刘浚如与东江大学的关系。刘浚如既在东江大学当过学生,又在东江大学当过老师,他在东江大学很有名气,我初步了解了一下,省博洋电子有限公司的管理层,至少有三分之一曾听过刘浚如的课。所以说,刘浚如与省博洋电子有限公司有关系,这是肯定的,至于是什么关系,也有待进一步的了解。”
徐浩东听到这里,思忖着道:“正豪,现在是省纪委工作组在管这个事,你我不便开口和插手,咱们就等着瞧吧。”
孔正豪站起身来,笑着说道:“这本来是你的本职工作,我是多管闲事,咸吃萝卜淡操心。”
“正豪你等一下。”徐浩东道:“你是代理市长,但你更是市委副书记,抓班子抓廉政也是你的工作。所以,你明天去省城开会,我正好委托你代表我,当面向省委领导汇报吴佩林的案子。”
孔正豪苦笑起来,“你真行,这回终于找到一个让我挨骂的机会了。”
徐浩东得意的笑了,“挨骂也是你我经历的一部分。正豪,我告诉你一条真理,没有挨过骂的干部,绝对不是好干部,也绝对当不了领导。”
孔正豪无奈道:“好吧,我听书记的,我努力当个好干部好领导。”
徐浩东不是怕挨骂,只是心里堵得慌,或者叫心情沉重。吴佩林调到公共资源交易中心就开始**,整整**了八年,期间居然没有被发现,这说明权力机制出现了严重问题。
责任,是领导的责任,事发多年,但徐浩东觉得自己作为一把手,起码要负主要责任。
下午,徐浩东打了个电话,把市政协副主席夏富麟请了过来。
夏富麟知道徐浩东找他干什么,他手里拿着一个档案袋,啪的一声,扔到了徐浩东的面前。
以好脾气著称的夏富麟,居然脸上挂着情绪,徐浩东咧着嘴乐了,“老夏,谁惹你了?”
“哼,组织上惹我了。”
徐浩东咦了一声,“什么意思?组织上惹你了?老夏,亏你还说得出口,你可别忘了,你在一个叫组织部的地方干了三十多年。”
“浩东,今天就是你不找我,我也要来找你。”
徐浩东说:“不要急,有话好好说。”
夏富麟说:“上午我被省纪委工作组叫去谈话,谈话的主要内容,就是吴佩林这个人,是如何被安排到市公共资源交易中心去工作的,和吴佩林为什么会在那个位置上整整待了八年,以及为什么吴佩林到现在才暴露出来。可气死我了,好像吴佩林的任职和出事,都是因为我夏富麟似的。”
“老夏,话不能这么说。”徐浩东严肃地说:“吴佩林调去市公共资源交易中心的时候,你就是市委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你能说你没有责任?这八年来,年年要对干部进行考核考察,你能说你没有责任?”
“你还别说,我基本上没有责任。”夏富麟指着档案袋说:“这是当年对吴佩林的考察记录,以及这些年来对吴佩林的考核记录,其中包括我个人的看法,是刚从组织部的资料库里复印来的。我可以坦率的讲,我一直在否定吴佩林,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可就是没人听我的啊。”
“那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徐浩东说:“责任二字很沉重,不是你的责任,你用不着担责,但是,即使不是你的责任,你在那个位置上,你也得承担一定的责任。比方说我,在吴佩林这件事上,我应该没多大责任吧,但我还是要负一定的领导责任。”
夏富麟嗯了一声,你这么一说,我心情就好多了。“”
徐浩东哈哈而笑,“老夏你不会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了?”
夏富麟说:“我不脆弱,是我的责任,我肯定不会逃避。这是原则问题,不是我欠的帐,就不能赖到我的头上。”
“放心吧,赖不到你的头上。”徐浩东说:“夏富麟同志,你我相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你见过我找下属背锅的吗?再说你一臭老头子,那么大的黑锅你背得起吗?”
夏富麟起身要走,“好吧,你抽空看看,你和市委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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