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书记在客厅坐下,许教授起身去收拾餐厅厨房,借机回避。刘明瑞说,我们就是随便聊聊,教授不用走。许教授说,干完家务,再来旁听学习。
徐浩东说:“两位书记,老爷子不关心政治,他是纯粹的学问家,如果不是因为我,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与政治沾边。”
陈益波有点感慨,“与老爷子比,咱们就是俗人啊。”
刘明瑞深有同感,“益波,你说得是,老爷子才是真正的知识分子。”
徐浩东笑着说:“关于知识分子,我倒是可以说说我岳母的一个观点。我岳母认为,现在关于知识分子的定义,太过泛滥。知识分子从政,就不再是知识分子;知识分子经商,就不再是知识分子;知识分子成为专家,甚至成为某个部门或某个利益集团的代言人,就不再是知识分子……总而言之,只有埋头于学问之中和以传播学问为业的人,才是真正的知识分子。”
陈益波说:“这个说法很正确嘛。”
徐浩东点着头说:“所以,老俩口一个脾气,看人先看名片。比如说你们两位,你们要是名片上印着职务,这没有问题。但你们要是印着什么在职研究生,以及硕士或博士,那对不起,他们会认为你们是在冒充知识分子,他们就不会与你们沾边。”
陈益波和刘明瑞都哈哈而笑。
笑过之后,话题终于谈到了“政治”。
陈益波问:“浩东,这么多新领导走马上任,你都见过谁了?”
“见是必须要见的。”徐浩东说:“但是,今晚肯定是拜见的人多如过江之鲫,我不凑这个热闹。再说了,你们两位都约了我,我不想被认为是一个见新弃旧的人。”
陈益波乐了,“呵呵,这话听着舒服。”
刘明瑞微笑着问:“浩东,新晋的领导们,你认识几个?”
徐浩东说:“两个,白景洪,陈长江。”
陈益波坏坏地说:“还有第三个吧。”
刘明瑞也是与陈益波同样的表情。
徐浩东无奈地笑了,“看来,两位的记忆都不差嘛。”
陈益波笑着说:“废话,我和明瑞都是老东江了,你和沈方舟部长的故事,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徐浩东问:“两位,我正好请教,你们说,当年那事,会不会是个问题呢?”
陈益波说:“明瑞你先说。”
刘明瑞思忖着说:“应该不会,沈方舟部长在西部两省待了八年之久,是一步一个脚印上来的,听说在当地的官声也很不错。中央能提拨他,并且将他派回东江省工作,又是责任重大的组织部长一职,这就足以说明他已成为比较成熟的政治家。作为一个政治家,面对自己过往的失误,应该会坦然面对。所以我断定,他不可能把你怎么样,相反,他会更珍惜与你的关系。”
陈益波说:“首先,我同意明瑞的判断,大家都是明白人,往事不会成为问题。其次,当年那事,沈方舟部长其实也是挺冤的,我当时在省发改委工作,知道一些内情。推广种植药材,是某位省领导的口头指示,是海州市委市政府的集体决定,也是一些伪专家的建议。所以,沈方舟部长也是受害者,不过是恰好当了背锅者而已。”
徐浩东微笑着说:“不过,即使没有那件事,他也是很不待见我,在我晋升为副市长的过程中,他总的是持否定态度的。”
陈益波笑着说:“这个我得说句公道话,沈方舟当时之所以不看好你,主要原因有三。一,当时的海州市派性斗争非常严重,所谓的云岭帮就是其中之一,提拨云岭籍的干部时,肯定要慎之又慎,肯定是反对势力强大。二,那时你才几岁?二十八、九岁吧,这点年纪的干部要被提拨为副处级,全省都没几个,也就是共青团系统可能性比较大,难道人家就不能打几个问号?三,那时候的你,应该还不显山不露水,顶多在云岭市有点小名气,要是有现在的名气和表现,肯定没人反对对你的提拨。”
徐浩东点着头说:“这倒也是,我可能想多了。”
刘明瑞微笑着说:“至于现在,你完全可以高枕无忧。第一,你已久经考验,被查过几次,政治上经济上作风上都没问题。第二,你政绩斐然,口碑极佳,又是有几千万粉丝的网红,除非你出现重大变故,或是你自找麻烦,否则没人敢轻易动你。第三,谁都知道你是李智宏书记树立的一面旗帜,有李智宏书记的支持,谁也不敢打你的主意。”
徐浩东说:“明瑞书记,你真会说话,还一面旗帜,幸亏你没说我是人身依附。”
刘明瑞笑了,“哈哈,绝无此意。”
徐浩东说:“还有,什么没人打我的主意,这次协调会以及篇文章,不正是在打我的主意吗?”
刘明瑞说:“关于此次事件,益波他比我更了解内情。”
陈益波说:“明眼人都知道,此次事件事出有因,与年初的反腐风暴息息相关,是**势力的一次反扑。表面上打的是云岭市和你徐浩东,实际上攻击的是东江省委和李智宏书记,你将其定性为敌我矛盾,实在是英明之举。对方借协调会召开之际发动攻击,是因为协调会邀请了艾文克和简春庭二人,二人名正言顺地利用了协调会这个平台,这才让此次事件有了这么大的影响。”
刘明瑞说:“他们搞破坏,结果让协调会背了黑锅。”
徐浩东问:“曾先仁副书记被调离,应该与此次事件有关吧?”
陈益波说:“这还用说吗,年初的反**风暴,落马的大多是他力主提拨起来的干部,不说他有没有其他问题,至少识人不察的责任是要负的,仅凭这一条就够他喝上一壶。”
刘明瑞说:“曾先仁副书记被调离,那是板上钉钉的。据说本来是平调的,但此次事件一出,高层震怒之极。结果被调到别的省当了个省政协副主席,可以肯定的说,他的政治生命已经基本完结。”
徐浩东说:“对曾先仁副书记的渊博知识,我是相当钦佩的。一个聪明人,一个聪明人做了聪明过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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