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咱们国家的经济结构和发展水平,有这么一个特点,就是打不烂摧不垮。咱们处于产业链的中端,进可上,退可下,即使因贸易战而造成损失,也是局部的和暂时的。据我的估计,这场贸易战如果最后双方清零,那咱们国家会有这样的损失,第一年经济增长率为百分之三点五,第二年为百分之四点五,第三年为百分之五点五,第四年全面恢复。一句话,是暂时的阵痛。”
“但是,对美国来说,损失就大了去了。一是政治,美方搞美国优先,实际上就是搞霸权主义。二是国家信用沦丧,美方出尔反尔,又是退群,又是撕毁协议,世界各国进一步看清了美国的真实嘴脸。三是失去中国这个全球最大的市场,美方要想再进来,非得付出更大的代价不可。”
“其三,美国之所以能称霸世界,无非有三。科技领先,这个咱们还相差甚远,但正在追赶。军事强大,这个咱们正在迫近,差距实际不大,不大到他不敢向咱们直接发动战争。还有就是美元在世界市场上的统治地位。”
“我要说的就是美元。美国大搞单边主义和贸易保护主义,殊不知却会削弱美元的地位,会加快各国去美元化的速度。特别是咱们国家,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在不断的去美元化的同时,抓住时机让人民币走向世界。”
“我将世界经济比作一个蛋糕。现在要买卖这个蛋糕,百分之七十需要美元结算,人民币仅占百分之十左右。此次贸易战之后,将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只需用不到百分之五十的美元就能买卖这个蛋糕,而人民币却能上升到百分之二十以上。这将是个历史性的转折,因为这意味着美元不再占统治地位,美国的霸权将从此衰落。”
“科技领先也好,军事强大也罢,归根到底,是取决于美国经济的强大,而美国经济的强大,本质就是美元的强势。对付美国,可不必先纠结于科技差距和军事差距,可先从美元下手,集中力量,攻其一点,照样能撬动美国的霸主地位。比方说期货市场,我们是完全能有所作为的。办好自己的期货市场,将进口的大宗商品纳入,不断的用非美元定价和结算,就能实现不断去美元化的目标。”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当年日本的广场协议,是我们要汲取的历史教训,绝不能向美方举白旗。资本主义的本性就是贪婪,特朗普不过是其中的极致代表而已,他敢公开践踏贸易公平原则,以美国优先为行事原则,其疯狂举动恰恰是虚弱的表现。要想让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我相信这不仅是历史现象,更是客观规律。”
听着徐浩东的长篇大论,车已进入市区。
负责开车的市委保卫科副科长吕小光,一边让车慢下来,一边扭头问副驾座上的孔正豪,先送哪位领导回家。
孔正豪笑着说,这还用说么,当然要先送省里的领导。
乔京生意犹未尽,车到八一宾馆,他没立即下车,“浩东,现在还有这样一种情绪,认为中美差距很大,所以面对美方的咄咄逼人,不妨稍稍的让点步,往后或往侧退一点点,你怎么看这个问题?”
徐浩东反问:“老乔,你认为这种情绪从何而来?”
乔京生思忖着说:“个别美国海归,个别精英,个别知识分子……”
孔正豪说:“老乔,你说得太客气了。什么个别,而是相当一部分。什么情绪,就是悲观情绪么。”
徐浩东说:“我崇拜的人当中,鲁迅先生是其中之一。鲁迅先生说,中国文人的臭毛病很多,最大的是软骨病,没有事还好,一旦有事,非变成洋奴不可。”
乔京生思索着问:“我也喜欢鲁迅先生。可是,鲁迅先生说过这几句话吗?”
徐浩东说:“原话不是这样,但鲁迅先生表达过这个意思。”
乔京生点着头说:“这倒也是。”
徐浩东说:“老乔,我请教两个问题。一,现在面临的贸易战,是不是与当年的抗美援朝的形势差不多。二,是当年的中美差距大,还是现在的中美差距大。”
乔京生说:“显而易见,局面和形势差不多,现在的差距比当年的差距小很多。”
徐浩东说:“所以嘛,无非是再打一场抗美援朝战争。”
乔京生说:“你这是革命的浪漫主义,也是革命的理想主义。”
徐浩东笑了,“老乔,你得了吧,你要再不下车,我可就要踹你了。”
笑声中,乔京生下车,徐浩东和孔正豪也各自回家。
又是新的一天。
上午,徐浩东处理完一堆文件,起身一边伸着懒腰,一边踱到办公室门边,伸手拉开一条门缝,往外间值班室瞅。
外间值班室除了值班的叶雅婷,还坐着三个人,发改局长朱少海、教育局长范长生和滨海乡党委书记高原。
徐浩东拉开门,笑着问:“三位找我,谁先来?”
朱范高三人同时起身,朱少海笑着说:“我们仨一起找你的。”
徐浩东点点头,一边往回走,一边吩咐叶雅婷泡茶。
范长生笑着说:“浩东自己不喝茶,办公室的茶叶,是自己花钱买来的,我看还是省省吧。”
徐浩东哈哈大笑,“老范,你笑话我啊。”
众人坐下,叶雅婷泡茶,一共三杯,徐浩东自己还是喝白开水。
叶雅婷要退出,徐浩东叫住了她,“小叶,你等等,我考考你。”
叶雅婷问:“徐书记,考我什么呀?”
徐浩东指了指朱范高三人,“他们仨有什么共同特点?”
叶雅婷看了看朱范高三人,噗地一声笑了起来,“嘻嘻,我,我不敢说。”
朱少海笑着说:“好你个丫头,你是徐书记的人,有什么不敢说的。”
徐浩东笑着点头,“对,我为你撑腰,你大胆说。”
叶雅婷笑着说:“他们仨跟我父亲一样,都是年过五十,一头白发,市民们戏称基层老革命。”
众人大笑不已。
叶雅婷的父亲叶洪苏,是西岭乡的人大主席。
徐浩东说:“小叶,再考你一下,他们仨一起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叶雅婷说:“不正在选拨干部么,他们仨要么是想进步,要么是不想进步。”
范长生笑了,“这丫头,什么都知道啊。”
徐浩东摆摆手,叶雅婷退出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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