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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之前,那个大胡子拿了一封赵樽手写的书信。那书信是写给泰安卫的丙一的,这些流匪凶残、善战,也懂得感恩,若是任由他们继续在草原上流蹿,还不如收为己用。

夏初七有些佩服赵十九了。

她只想着接济他们的肚子,却未想过,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即做了好事儿,又得了利益,简直就是一举两得。

“老爷,真有你的。”她由衷的感慨。

“怎的”赵樽傲娇地看她。

“狡猾狡猾的。”

仰天望着阳光灿烂的天空,夏初七的唇角上,带着轻松的笑意。赵樽却是面色平静,淡淡挑了挑眉,看着她,突然莫名道了一句。

“放心吧,在额尔古还会有艳遇。”

“艳遇”夏初七的嘴巴成了“o”型。

“嗯。艳遇”他肯定的点头。

这么说流匪来袭,不是那么简单了

看来她还是太善良太单纯了夏初七褒奖着自己,微眯着一双猫儿眼,讨好地朝赵十九腻歪发笑,“老爷,你给我说说呗,会有些什么艳遇是遇男啊,还是遇女啊是用我上呢,还是老爷你亲自上阵”

看神经病一样的看着她,赵樽幽暗的眼,微微一闪。

“三公子的礼物,不要嫌多。”

“啊哦,又是这个三公子”夏初七一愣,不解地道:“他到底有什么企图啊放狼来袭,不让我们探皇陵,约了咱额尔古相见,又搞出一群流民来,真是看不懂他了。”

赵樽唇角一弯,抚着他的胡子。

“有老爷在,丫头无须多想。”

夏初七一声叹息。

“老爷这般英明神武,那丫头做什么”

“陪老爷睡觉。”

“”

天空高远,风和日丽,微风送暖。

这是一个美好的季节,也是一个美好的地方。

夏初七骑在马背上,悠然自得地哼着小曲儿。

从嘎查村到额尔古,属实有些远。即便有海日古这样的老人带路,他们走得也全都是近道,也是在三天之后才赶到的地点。

这一日,离额尔古的“鲁班节”,还有整整两天。

鲁班节还未开始,但额尔古已是热闹了起来。

这是一个临河的古老城池,除了一片安置各地商队而暂时搭建起来的毡帐之外,也有早些年修建的汉式建筑,夯实的土墙,扎堆的房舍,更有兀良汗执政的官署,看上去额尔古应当是这个地方较大的城市了,若不然,也不会用来举办“鲁班节”。

托了宁王殿下的福,他们这一支来自南晏的商队,得到了很好的安置。兀良汗与北狄一样,沿用了前朝的官职系统,接见商队的是一个叫特木尔的达鲁花赤,他专程过来拜见了宁王殿下,便把与他随行的商队安置在了离官署地最近的商区。

商区的样子,有一点像后世的展销会。

来自四面八方的商人,摆着他们的商品,操着不同的口音,或吆喝,或高声谈论,或以物换物,有一点原始,又有一点先进,这是夏初七从来没有见过的一种商业化气息,她很有兴致。

在赵老爷的要求下,她身上披了一件防风的斗篷,戴了一顶蒙式的乌毡帽,半掩着脸,风度翩翩地逛着商区。

她的身后,跟着游魂似的甲一。

“甲老板,这个咋样”

“嗯。”

“嗯是啥意思”

“不咋样。”

夏初七有些叹息,不明白赵樽为何偏生就看上甲一这样的呆木头,与他生活了这么久,她还没有被气死,真是老天长眼。

行走在商区里,她东看看,西看看,捏捏瓷器,摸摸棉布,捅捅茶叶,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阳光下,肌若冰雪,色若春水,可那股子兴致劲儿,看上去又幼稚得很,瞅得甲一微眯了眼,有些不忍直视。

“宝音”

微风过处,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一个蒙族妇人正在汗流浃背地追赶着挤在中间的一个小糯米团子。那小糯米团子穿了一身粉嘟嘟的蒙族小孩儿衣裳,约摸就两岁光景,小小的个子,身子却灵活,在大人们中间绕来绕去,任凭那妇人叫喊,却不理睬半分。

“宝音”

小糯米团子还在往里面穿,那蒙族妇人吓得不行,好不容易抓住了她的身子,狠狠捂在怀里,吓得心脏怦怦直跳。

“不要乱跑了,我的小祖宗,你可吓死我了。”

小糯米团子头上的羊角辫晃了晃,无丝毫畏惧。

她奶声奶气的道,“阿木古郎,让宝音玩耍。”

看得出来,她年纪小,还不能说太长的句子,但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那一股子机灵劲儿,却显得极为懂事。尤其那一张嘟着的嘴儿,一张一合间,红嫣嫣的,像一只诱人果冻,令人恨不得上去吸上一口。

夏初七站在人群中间,手里捏着一个瓷人,石化了。

她一句也看不懂小糯米团子和蒙族妇人的话,只是被那孩儿的容貌吸引住了。她活了两辈子,从来就没有见过长得这样好看的小女孩儿,那精美的五官,如玉似琢,活脱脱一个从天而降的小仙儿,彻底的勾住了她的魂儿。

可是,看那蒙族妇人的样子,容色却是粗糙了一些,怎样看也是不应该生出这等美人儿的才对

情不自禁地,她走了过去。

“小朋友嗨”

她不懂得怎样和小孩子打招呼,一声“嗨”很是别扭。

小糯米团子没有理会她,小眉头微蹙着,样子极是高冷。倒是那个蒙族妇人警觉地抱紧了孩子,用蒙话问了她一句。

“你是”

夏初七恨死了自己不懂“外语”,只能凭着她的表情,看出她的惊慌来。为了不让人家戒备,她清了清嗓子,尽情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友善,再一次用汉话道:“嗨,我是楚七,请问您是这小姑娘的娘吗”

那蒙族妇人凝眉看着她,很明显,她听不懂。

“我不认识你。”

她说着蒙话,夏初七说着汉话,完全无法交流。

“以前不认识,嘿,现在不就认识了”

夏初七温和地笑着,试图拉近彼此的关系,可那个蒙族妇人像是没了耐性,盯了她一眼,抱着怀里好奇的小糯米团子便转了身。

“喂”

夏初七心里一紧,也说不清为什么,会有那么强烈的感觉,让她很想要认识这个孩子,很想抱一抱她,想得都有一点情绪化的,竟是不管不顾的追了上去,一把拖住了妇人的手。

“大姐”

妇人警觉的回头,“你要做什么”

夏初七咧嘴一笑,努力回忆着当初跟着如风学的那几句蒙话,很快说了一句“你好”,可接下来,她又不知怎样说了,比划了半天,看那妇人也不懂,又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来,塞到小糯米团子的手上。

“送给你的,高冷可爱的小朋友,我很喜欢你。”

小糯米团子低头看了一下香囊,眼皮儿抬了抬。

一个小小的动作,看愣了夏初七。

有一点傲娇,有一点冷漠,有一点生人勿近的疏离。她似乎并不想要陌生人的东西,可嫌弃地瞥她一眼,她还是把香囊挂在了小手腕上,却并不言语。

没由来的,夏初七心里一喜,又腻歪上前。

“大姐,我是从南晏来的商人,看你家小姑娘可爱,喜欢得紧,反正这几日在额尔古也闲能不能说一说,你们住在哪里我有空的时候,来找你们玩啊”

那妇人不懂她的话,但大抵也感觉出来了她的善意,朝她微微笑了笑。但由于语言交流障碍和对陌生人的防备心,她分明没有停留的打算,紧张地点点头,抱着宝音离开了。

夏初七捏着瓷人,怅然若失地顿在原地。

谁也没有想到,就在这时,那小糯米团子粉扑扑的脸,却从那蒙族妇人的肩膀上伸了出来。她给了夏初七一个甜甜的笑容,然后用标准的汉话说了一句。

“我才不高冷,只是不想理你。”

小糯米团子竟然是懂得汉话的

而且,她的汉话分明比蒙话说得更顺

夏初七心里一喜,跑上前几步,“为什么不想理我”

小糯米团子伸出小脑袋,歪了歪,“你没有阿木古郎好看。”

“呃”一声,夏初七不晓得哪个是“阿木古郎”,正要追上去再问,那妇人却像是受了什么惊吓,在人群里挤得越来越快,转眼便没了踪迹。

“我住在千金坊。”

知道宝音又说了什么,但是距离太远,她没有看得太清,不由大失所望,越发憎恨起自己的失聪。

怔在那处,她许久没有动弹,只喃喃了一句。

“宝音”

甲一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

“她说她住在千金坊。”

夏初七看着他的脸,感激的一瞥。

“谢谢。”

甲一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地指了指商区,“前面还有两条街很热闹,要不要过去看看”

从小糯米团子离开视线起,夏初七逛商区的热情,就像是被人泼了一瓢冷水冷却了。她看着甲一摇了摇头,懒洋洋地叹口气。

“不逛了,回去吧,老爷或许有安排。”

喧闹的人群湮没了她与甲一的身影,可就在不远处一个商品展区的帐篷边上,却有一道灼人的视线紧紧追随着她的背影。那人一动未动,锦袍玉带的身姿如同芝兰玉桂一般俊美,一双狭长的眸子,在阳光下闪烁着淡琥珀色的光芒。

“诺颜”他的身边,一个蒙族武士打扮的清瘦男子,小心翼翼地喊他一句,又改了口,“三公子,宝音小郡主回去了。”

锦袍公子没有转头,“嗯”一声,还是未动。

年轻的蒙族武士,浅浅蹙了蹙眉。

“三公子,时辰差不多了,你该回去吃药了。”

“”锦袍公子没有回答,颀长的身姿逆着太阳的光线久久未动,直到人群里再也看不清那一个娇小的影子,他才侧过头来,看向蒙族武士。

“如风,旧主子来了,你可要去请安”

“属下”如风顿了一下,也望了一眼夏初七离开的方向,然后慢慢地低下头,俯视着阳光下的一抹影子,轻轻吐出三个字。

“不去了。”

回到毡包里,夏初七的情绪还有些不稳定。

那个小糯米团子太可爱了,那粉红色的身影就那样莫名其妙地占据了她的脑海,以至于那小小的身影不停与她记忆里的襁褓,还有她自己脑补出来的小十九样子相重合。

人家的孩子在乖乖的长大。

可她怀孕十月,辛苦分娩出来的小十九却

她捂着脸,默默地坐在那里发呆。

一只温暖的大手,落在她的肩膀上。

“怎么了商区不好玩”

赵樽先前在毡包里看书,知她喜欢热闹,方才叫了甲一陪她出去逛上一逛,哪里会想到,她兴致勃勃的出门,却是一脸愁容的回来

“赵十九”夏初七握住他的手,声音凝噎,“我好像看见小十九了。”

赵樽眉梢一沉,没有说话。

“真的,我觉得她是我的小十九。”

她急急说着,赵樽却俯身抱起了她。

“阿七你逛累了,休息一下”

“不,我没累,赵十九,我说的是真的。”几乎是情不自禁的,她眼眶一热,身子便无力地扑在了赵樽的怀里,紧紧圈着他的腰,吸着鼻子把先前在商区里的惊鸿一瞥,说与了他。

他原以为赵十九会笑话她的神经质。

可是过了良久,他却一言不发,只是把她抱坐在椅子上,轻轻抚着她的头,就像在安慰一个受伤的孩子,动作极轻,也极为缓慢。

“赵十九,是我疯了吗”

“傻七。”

“我就有那样的感觉。如果小十九还在,也应长成那般的好看,那般的调皮,那般的对,她抬眼那个动作,与你像极了,真的很像,我以为看见了你的翻版。”

她急急地说着自己的感受,一句比一句快。赵樽没有打断她,像是看懂了她内心的焦渴和怅然,他将她紧拥在在怀里,若有若无地揉着她头发,等她说完了,方才宽慰地一笑。

“都在额尔古,一定有机会见上她的。到时候,我们认她做干女儿,可好”

“真的”夏初七仰着头,盯着他的假胡须,“噗”的一笑,心里放松了不少,唇上又荡开了一抹促狭的笑意,“就你如今这个样子,恐怕得认人家做干孙女才行了。”

“好哇,敢笑话你家老爷”

他笑着捏她的脸,她飞快拿手去捂,两个人打闹起来。

慢慢的,夏初七的心绪又恢复了平静。她唤了一声“赵十九”,便安静了下来,像一只树袋熊似的半趴在他的身上,徜徉在他给予的幸福感中,一动不动地思考了好久,突地抬起头来,眼巴巴地看他。

“赵十九,我再给你生个孩儿,可好”

赵樽低头,轻轻一笑,“不急。”

“为什么”她一愕。

“等你身子好些的。”

他淡淡的声音,没有情绪,却又满是宽容。夏初七心里一紧,抿紧了唇,乌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住他。

她不是傻子,失聪了这么久了,不用脑袋考虑,她也猜测得到,如赵十九这般睿智的男人,如何能不晓得她的耳朵有问题

但他不揭她短,也不安慰。

这便是一种最好的安慰,最大的纵容。

湛蓝高远的天空,慢慢地低沉了下来,火红了一天的霞光也被乌云吃入了庞大的肚子。额尔古的草原上空,慢慢地变成了一片漆黑的天幕。

灯火亮了,喧嚣结束了。

吃着自家煮出来的饭菜,夏初七心满意足的打了一个饱嗝,正与赵十九商量今儿晚上去哪里消遣一下,感受感觉额尔古的夜晚,便见二宝公公垂头丧气地进来了。

他像是受了什么打击,收拾碗筷时似乎都没有心情。

“怎么了,白白胖胖的大帅哥”

夏初七笑了笑,打趣的看着他。

“姑娘”郑二宝扁着嘴巴,白胖的脸颊上,肥肉抖了抖,原是想要说什么的,可看了一眼他家爷的黑脸,又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垂着眼子,咕哝了一句,“没什么。”

夏初七轻轻一笑,手心在桌上打着节拍。

“分明就是有事,还想逃过我的法眼速速招来。”

郑二宝哭丧着脸,扁着嘴巴,还是不言语,直到赵樽淡淡地飘出一个“说”字,他才猛地放下手上的碗,“扑通”一声跪下来,先请了罪,才哭哭啼啼的哀嚎。

“输了都输光了”

输啥了

夏初七诧异的看着他。

很快,她便从郑二宝的嘴里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他们这一群人来了额尔古大半天,赵樽都没有安排任务,除了值守的人之外,都是自由活动。这额尔古的城镇不仅热闹,与漠北大多数地区不同的是,还有许多南人的娱乐项目。

自古以来,娱乐之事,自然脱不开赌博。

额尔古的城中,有一个大赌坊,说是南人开的,叫“千金坊”,侍卫们原本没有打算去的,结果被海日古那老头子一激,说是好赢钱,便相约去玩一把,结果还真是赢了不少。

落晚的时候,得了这样的好信儿,二宝公公也控制不住,被银子冲了脑,把自己的家当拿出来,让他们帮着押几注,得点小利。结果这个倒霉货,自个儿没有享受到半点赌博的乐趣,倒是把本儿都压进去了。

“老爷,奴才的棺材本都没了。”

赵樽看着他的伤心样儿,笑容浅淡。

“你这岁数,还死不了,不急,再慢慢赚。”

太恶毒了夏初七感慨着,叹着摇头。

郑二宝吸着鼻子,白胖的脸上,越来越苦,“老爷,我还要养大胖儿子的先头来之前,我便托了老家的人,为我看好了一个孩子,准备过续过来给我捧香炉如今看来是养不上了”

赵樽点了点头,似乎很了解地看他一眼。

“下去吧,领十个板子,长长记性。”

太可怜了,输了赢,还要挨打夏初七看着郑二宝使过来的“求救”眼神儿,侧眸看着赵樽,以一种极为轻松的调侃语调道,“老爷,我们这么善良的人,不能看着二宝公公养不上孩儿,还没有棺材本,对不对”

赵樽慵懒地靠向软垫,似笑非笑看她。

“不然如何”

“去赢回来”夏初七看见“千金坊”三个字的时候,心里便已经蠢蠢欲动了。她若是记得不错,白日里那个小糯米团子说的地方,不就是千金坊么

她必须得去见一见她,再见一见她。

“不妥。”赵樽的声音仍是懒洋洋的。

夏初七看着他淡然的脸,牙根儿有些痒。

“有何不妥,救人一命当造七级浮屠。”

“救谁的命”赵樽挑眉。

夏初七瞥一眼苦着脸的二宝公公,示意一下,那厮便拼命地磕头,然后哭天喊地道,“老爷,奴才活不下去了,奴才没了棺材本,没了大胖儿子,往后怕是不能再伺候老爷和姑娘了,奴才,奴才”

看赵樽没反应,他有些演不下去了。

赵樽淡淡扫他,冷哼一声。

“十个板子死不成,一百个应当够了,去吧。”

“啊”一声,郑二宝差一点晕厥在地。

说起来夏初七是一直很佩服二宝公公的演技的,可眼下看他演得这么拙劣,不由捂脸,也有些想暴打他一顿。

叹了一声,她看向赵十九,“老爷,真金不怕火炼,只是赌博而已,小意思,你怕什么”

赵樽反问,脸有些黑,“老爷我怕什么”

夏初七一乐,“怕没银子。”

兜里没钱的财主赵老爷听了这话,脸有些绿,夏初七嘿嘿一笑,极为和善友好地挽住他的胳膊。

“放心吧,丫头不会让老爷丢脸的。钱而已丫头兜儿里有的是。”

“哼”

赵樽慢吞吞起身,反手拽住她的手腕,从郑二宝的身侧走了过去,淡淡丢下一句,“跟上,今儿若是赢了,便饶了你。若是输了,你就等着入棺材吧。”

“啊哦”

郑二宝再次惨叫着,灰头土脸的跟了上去。

、第271章赌中之赌

赌博这事儿,无数人恨之。但它偏生是一项跟随着人类发展一并传承的活动。世上有很多东西都在历史的长河中灭绝了,它却稳稳地流传了下来,还经久不衰,越传越有味儿,越传种类越繁杂。

这个时间点不早了,但对于夜不归宿的赌鬼来说,正当时候。“千金赌坊”里人山人海,赌博的方式很多,什么单双、骰子、牌九、四门方宝、数仓、藏弦应有尽有。但与时下绝大多数的博戏一样,主要还是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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