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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会的。”那伤兵抽气一声,咬着牙关,额头上已有冷汗。

如今的医疗条件差,根本就没有麻药,这样硬生生消毒缝合,疼痛感可想而知。但是为了不让他的伤口发炎感染,导致死亡,夏初七尽管眼睁睁看他疼得咬牙,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哦,你娘为何那么肯定”

小战士紧蹙的眉头因为疼痛在剧烈的颤抖。

但他的脸上却一如既往带着僵硬的笑。

“我爹说她怀着我时我时”

如今的医疗队里,都以被晋王妃治伤为荣,这会子有王妃白生生的手,有王妃笑吟吟的脸儿在眼前,哪怕再疼痛,他也要忍住,不能让兄弟们看不上。可他的疼痛太钻心,说到这里,已然完全说不下去。

“不要紧张,放松一点。马上就好。”夏初七温和的安慰着,速度极快地替他仔细处置着,看他的汗水,看他头上绷紧的青筋,越发佩服赵樽训练出来的晋军了说到底,他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而已。

吁一口气,她道:“你继续说,分散注意力。”

“好好”那人说着好,但脑子发昏,已接上不,“我,我先头说,说啥来着”

夏初七从容的换了一个方向刺针,微笑着提示他。

“你说你爹怀着你的时候”

说到这里,她针尖猛地下去。

“喔”那人疼痛不已,可这时却听到“爹怀孕”几个字,一时没有忍住,呵的一声,便放松了情绪,抽气着憋痛不止很快,夏初七手上的缝合便已经到了最后一针。

“好样儿的你。”

她剪掉线头,抹了抹额头的冷汗,朝那人赞许一笑,“你这么勇敢,一定会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好好养着身子,等到战事结束那天,回去迎娶鞋垫婶儿家的女儿。”

“晋王妃还是这么独领风情。”

一句调侃的话,从夏初七的背后传来。可惜她听不见。

迟疑一瞬,李邈看着她忙碌的背影,皱着眉头又喊了一句。

“楚儿表妹”

这一回她拔高了声音,可夏初七仍然毫无反应。两个人离得这么近的距离,李邈当然不会以为她只是太过于专注手上的活汁导致听不见。

面色猛地一变,她手按腰上的长剑,向前几步,走到她面前。

“楚儿”

视线里出现的脚,还有脚上的青布皂靴,落入了夏初七的眼帘,熟悉感也随之扑面而来。她惊喜得心里一窒,慢慢抬头,看到那人的青布袍角,还有腰上靓蓝色玉带,以及一柄锋芒灼眼的宝剑

“表姐,你怎么来了”

她一脸的喜色,迎上的却是李邈黑沉沉的脸。

两年不见,李邈的样子比先前似乎更为内敛深沉,一双清冷的眸子也更为深邃。她没有说话,看着夏初七的脸,答非所问。

“事情做完了吗”

夏初七看着边上愕然的小战士,点点头。

“做完了。不过你黑脸干嘛谁惹你生气了”

李邈紧紧抿住嘴,一个字也没有说,冷不丁扼住她的手腕,便往外走。夏初七一怔,在医疗队里无数伤员和医护人员吃惊的目光注视下,她甩了甩手,李邈方才想起自己身上穿的是男装,咳嗽一下松开了她,低低说了一句。

“有话问你。”

“问就问呗,这么凶。”夏初七半嗔半怨的瞄她一眼,一边揉着手腕子,一边踏出医疗队的帐篷

外间是凉飕飕的北风,她缩了缩脖子,直视着迎风而立的李邈,似笑非笑地翘起唇,“表姐,你又长帅了,怪不得这么跩。说吧,有啥要问的”

李邈拉下脸,“别嬉皮笑脸。”

夏初七眉梢扬得更高,“咦,我怎么着你了恨上了咧。”

李邈鼻翼里哼了一声,似是生气,更似埋怨。

“楚儿,你可真行。两年了,为何不告诉我”

见她紧紧盯着自己,眸子有心眼有恼怒,夏初七便晓得是耳朵的事儿被她发现了。她嘿嘿一乐,随意地抬手搓了搓两只耳朵,笑吟吟的道:“你好意思说你有多久没来看过我左右不过是家书来往,交流只用纸,又不用我的一对招风耳。说不说无所谓啦。”

原本想到她的失聪,李邈心里极为沉郁。可如今看她轻松的调侃自己,知道她最痛苦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不由一叹。

“可还习惯”

在李邈的面前,夏初七向来放松,她眨了眨眼,继续痞气十足的调侃,“那得看你问的是什么了是住的地方,是吃的食物,还是用的男人”

李邈无可奈何的瞪她一眼。

“贫嘴,问你的耳朵,可还习惯”

“耳朵很好。”夏初七古怪地一笑,“就是眼睛不好。”

她的玩笑话,差点儿没把李邈给吓傻,她张开五指在夏初七的眼前晃了晃,见她一双乌碌碌的眼珠子一直跟着自己的手在转动,方才松了一口气,好笑地垂下。

“眼睛哪里不好了”

“若不是眼睛不好,为何表姐来了居庸关几日了,我都没有瞧见”

这话一语双关,听得李邈微微皱眉。

“这事,你都晓得”

“嘿嘿,那是必须的。”夏初七得意地揉了揉自家耳朵,“我说过了,我这是顺风耳,近的东西听不见,远的就可以我听见你入居庸关城门时的脚步声了”

李邈哭笑不得,“我是骑马入城的。”

“我说的就是马的脚步声。”

看她耍贫嘴狡辩,李邈不知该欣慰还是该感谢她的乐观。定定看她好半晌儿,方才暗自一叹,把她拖到背风口,低低道:“我听雪舞说,那一日好像在居庸关外看见了你,这才赶来的。”顿一顿,她又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厉害知道我是在找你”

“当然。”

“找你就一定有事”夏初七笑个不停。

“说不说”李邈严肃着脸威胁,手扶上了剑柄。

“说说说,女英雄,别杀我”夏初七竖起两根指头,好笑地俯首贴在她的耳朵上,“想找你来,帮你一个忙。”

李邈眼一斜,藐视她,“不是帮忙,是被帮忙吧”

夏初七嘿嘿一乐,打个响指,“聪明。”

李邈一叹,“说罢,又要多少钱”

夏初七朝她翻个白眼,“你看看我堂堂晋王妃,是爱钱的人么”

李邈哼一声,不置可否,“你说呢”

夏初七打了人哈哈,似笑非笑地看着李邈,摸了摸鼻子,左右看看无人,方才压着嗓子道,“表姐,你还真错怪我了。这一回,我不要钱,只要人。”

“人”李邈侧目看她,凝重了脸,“谁”

夏初七牵开唇,慢慢勾起,“你会知道的。”

居庸关山势险峻。

离关门约摸十五里左右,便是北狄军的驻营地。虽然居庸关大战还未开打,但北狄已提前进入了战略状态,高高扬直的旌旗,校场上喊杀喊打的操练士兵无处不在枕戈待旦,只待冲锋的号角一响,他们便会杀入关内。

中军帐内,哈萨尔身着战衣,腰悬佩刀,正负手看着沙盘。

“殿下,那南晏的小皇帝,刚一登基便急急撤藩,行事浮急,非明主所为。且如今战事一开,晋军节节胜利,南晏却军心涣散,主帅无力,兵卒惶恐,每遇晋军,非逃即散,毫无可胜之望。末将实不知,我北狄为何执意要帮”

哈萨尔没有看他,目光专注着沙盘上的重山峻岭。

“陛下是天子,自有决断,非你我能议。”

那将军知晓他先前并不主战,原本是想要讨好一下,没有想到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尴尬的情绪,接话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正想扇一耳光,找个台阶下,帐外一名传令兵“噔噔”跑了进来。

“太子殿下”

“何事慌张”哈萨尔目光一厉,那传令兵赶紧垂下头,呈上手里一张形状奇怪的风筝,“今日飞入营里的,请殿下过目。”

哈萨尔眉一皱,没有去接风筝,也没有说话。

偷偷瞄他一眼,那传令兵流着汗又道,“这个风筝不仅外形奇怪,上头的符号和字,属下也觉得有些古怪怕是敌寇传递的什么信号,特来请求殿下。”

哈萨尔正在思考行动路线,帐内还有几个将领都在等着他,他原本没什么兴趣看风筝,但此处了被那风筝奇形怪状的外形给吸引了。

轻嗯一声,他略略抬手,把风筝展开。

可只看一眼,他整个人就呆住了。

上面不是别的图案,而是她与李邈各执半块的玉佩。那玉原就一分为二,可生可合,图案中间有一个缘字。当初在阿巴嘎,李邈执意离开时,他把原本属于自己的那半块给了她,自己留下了她的半块这个图案,正是李邈身上的半块玉佩。

“邈儿”

自言自语地念叨一下,他继续展开风筝的纸,只见上面写道。

“午时三刻,三里坡外三里地,土地庙,提头来见。”

、第308章入碗

“午时三刻,三里坡外三里地,土地庙,提头来见。”

一行工整的小字,行云流水、端秀清丽,可神韵间又略带一丝豪纵与浑厚,不仅有女子的细致温和,还略带男子的苍劲与俊逸。

哈萨尔与李邈三年相爱,数年分离,虽然在一起生活的日子追溯起来已极为久远,但他对李邈的字体却了然于心,只需看上一眼,便可确定是她亲笔,并非旁人模仿。

是她,一定是邈儿。

哈萨尔紧抿的唇角缓缓牵开,左耳上那一枚别致的耳环上划过一抹璀璨的光亮,像是擦亮了他淡琥珀色的眸子,又像是为他注入了一种新鲜的活力。

瞥着那“提头来见”几个字,他雀跃不已,就像收到心爱女子邀约月下相会一般,激动得心脏乱跳,血液逆流,脸上常年累积的阴沉与死气不见了,整个人登时生动起来。

他知道,李邈不会真正要他的脑袋。

那么,她说要他脑袋,就只有一个解释她在玩笑。

玩笑,对于盼爱无望的哈萨尔而言,无疑在释放着一种强烈的信号有希望和好。这点希望,哪怕微弱得如同黑暗中的星火,也足够暖他心田,让他非去不可。

心里像长了草,他没法子再继续备战了。

他要去,必须去。马上,立刻

稳住心底的情绪,他面无表情的把风筝折叠好,像是捧着绝世珍宝一般,把它慎重地交给胡和鲁,嘱咐他放妥当了,方才清清嗓子,看着帐中一群不明真相的将校,沉着声音吩咐。

“诸位将军,我北狄驻军十五万在此,便是为了这一日。居庸关之战于我北狄而言,不仅是一场援盟保己的战役,还是一场干系江山社稷和千秋万代的大战一切按计划行事,将校不可瞒目指挥,须掌控全局”

说到此,他顿了一下,目光更厉。

“切记,不可受敌引诱,分兵出击,让敌人有机可乘。晋军的弱势便是人少,我们集中兵力方有胜算。”

看他神色一会紧张,一会焦灼,一会放松,一会又兴奋激动,帐内的将校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完全不晓得风筝上到底写了什么东西,让他们的太子殿下中了邪。可听完他的嘱咐,将校们面面相觑一眼,都有些不以为意。

不可分兵,小心谨慎这样的吩咐,他已经说过数次了。

在他们看来,是上次卢龙塞一役,哈萨尔输给过赵樽,心里方才有了害怕与阴影,变得谨小慎微,一点都不像北狄战神了。

面面相觑一眼,一个面孔略瘦,眉上带疤的校场出列,拱手道,“太子殿下,依我说,不必如此紧张。赵樽有多少人居庸关守兵又有多少人即便我们不驰援,傅宗源也败不了。就算不能胜,至少也能战个旗鼓相当。现如今有了我们的援军,以三十万之众对付赵樽那区区十万人,踩也能把他踩死了”

“放屁”

哈萨尔声色俱厉的瞪向他,微微一眯眼,冷冷哼了哼,反才拿视线巡视一圈同样轻敌的将校,声音凛然如冰。

“若是抱着这样的心态上战场,那你们得先写好遗书。”

哈萨尔此人平常并无粗口,冷不丁一句话骂出来,吓得那个夸下海口的将校脊背生汗,面色青白地将战袍下摆一撩,猛地跪在地上磕头。

“末将鲁莽,太子殿下恕罪。”

哼一声,哈萨尔并不叫他起,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都去备战罢一丝一毫都马虎不得。”

有了前车之鉴,其他人虽说仍有轻视,还是纷纷应和。

“是,殿下。”

“誓死守住居庸关”

“不”哈萨尔猛地停下脚步,看着他们,缓缓笑开,“不是守住居庸关,应是誓死灭掉赵樽的晋军。诸位记住,赵樽才是我北狄最大的劲敌。”

当今之世两大战神,南有赵樽,北有哈萨尔,若是没有了赵樽的晋军,那么还有谁能抵得住哈萨尔南下的脚步北狄的将校们心里这么寻思着,一副北狄骑兵南下报仇的热血画面便在脑子里燃烧出熊熊烈火,激荡万分。

“末将遵命”

在天上诸神里面,土地公公的神阶最低,却最是深入基层,在人民群众中扎下了深恨,几乎各村各地都供奉着他的神位。

三里坡外三里地确实有一个土地庙,灰砖砌成的低矮门楣上,挂了一幅斑驳老旧的楹联。

“土能生万物,地可发千祥。”

因了此处离北狄驻营地不远,属于北狄人的管辖范围,加上又是来见李邈,属于私人事务,哈萨尔只带了胡和鲁和另外一个名叫扎柯的贴身侍卫。

远远地可以看到土地公公的神像了,他停下脚步,摆手让胡和鲁和扎柯原地等待,自己一个人走了过去。

土地庙太小,他一眼就可以看出李邈没来。

空荡荡的地方,最容易忆及过往。

这些年来,他很忙,忙着争权夺利,忙着结党倾轧,忙着巩固势力,忙着与六皇子巴根明争暗夺,忙着一切与李邈无关的事情可如今留在此处,想着那只风筝,想着她的笑脸,他却觉得,他忙的一切,似乎都不是那么重要,甚至并不是他私心底想要的。

都说人生无常,感情最难稳固。

可哪怕与李邈的感情已时过境迁若干年,两个人也各自有了不同的人生际遇,但每每想到她,他仍然如当年那个青葱少年,紧张惶惑,生怕惹她一丝不快。

当年南晏京师一别,她曾经出城送他。

那一次,他说,若是她肯挽留,他愿放下现有的一切,与她江湖飘泊,做一对游戏人间的神仙眷侣,再不问及朝堂之事与天下纷争。

可她只有两个字:不必。

他知道,她的心从未变过,但再也无法亮堂。

应天府一别,他以为再也不能得她欢颜,却不想今日一只风筝,却带来了她,也带来了他的希望。

再重逢,又是何等境况

他满心期待,心脏悬到了嗓子眼里。

视线模糊着,他叹气揉了揉额头,再走近了一些,准备拜拜土地公公,向他老人家许个愿,却发现在暗黄的供桌上面,有一张用泥团压着的纸。

纸上写着:“就知你会提前到,特地为你准备了香烛。犹记当年穹窿山上与香烛为伴的日子,佛音袅袅,人间胜境”

仍然是李邈的笔迹。

哈萨尔一个字一个字的读着,眉头微微一皱。

邈儿为何突地这般贴心

他抬头四顾,远处可见山峦的峰影,就是不见人。

可他只犹豫了一瞬,便拿过桌上的香烛,点燃了毕恭毕敬地插入全是陈旧香灰的香炉里,双手合十,双眼紧闭,嘴里恭顺地念叨。

“土地菩萨在上,请保佑我邈儿前来与我相会,我若能与她重修旧好,来年定与你重塑金身”

一遍又一遍,他反反复复的念着,不知是心太诚,搞得土地公公有了感觉,还是他被香烛的浓烟给熏晕了头,一开始只觉得天儿突地热了起来,脑子有些发胀,慢慢的,眼睛花了,脑子晕眩得几乎无法思考。

等他终于发现不对的时候,脚已发软,手也发颤,张了张喉咙,想要喊人,可以却喊不一个字来。

“邈儿”

默默的念了两个字,他软倒在供桌前。

留在唇上的,是一道淡淡的苦笑。

天地间寂静一片,万籁无声。

哈萨尔沉浸在自己的梦里,一个个灰白的画面,单调却真实。穹窿山上的一草一木,清晰得仿若昨日,宁邦寺外那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每一颗磨得圆润了的石子都历历在目。小路的尽头,有一个用砖石砌成的水井,井台上一层绒绒的青苔,绿油油的映衬着一张姑娘的笑脸。

“沙漠哥哥,你来了”

“沙漠哥哥,等着你给我打水”

“我要你帮我担回去”

“不要让师父瞧见,一会该受责罚了。”

“沙漠哥哥,包子真好吃”

“哇,我的箭射得可真准,教我,教我”

那小声儿一句又一句,如黄莺出谷,悦耳勾心。

可很快,那些声音便被金铁兵戈的碰撞声和马蹄踩踏的声音淹滑了,那一张不停在他面前晃动的笑容脸儿也在水波纹一般的涟漪里,被拧碎,被扭曲,幻化成了无数张脸,一点一点地发生着变化。

她脸上的笑容没有了,脸上的红润也没有了那张面孔变得苍白、憔悴、冷漠、无一丝血色,当初的女孩儿也变成了难以亲近的女人,然后,她又变成了一个“男人”。

她不再穿女装,身上不再有漂亮的衣裙,也没有了复杂好看发髻,更无半点带着颜色的配饰。她有的只是刻板的冷漠和那一袭不带感情的青布衣袍。

心脏狠狠一抽,他疼得厉害。

“邈儿”

他额头上的冷汗像滚珠子似的,滑到面颊上。

“邈儿不要走”

又喊了一声,可梦中的女人似乎浑然不觉,并不理睬他。他痛苦的呻吟一句,脑子里很快又变成了铺天盖地的暴风雪。

风雪把他的披风吹得高高的,他的马背上驮着两个人,她窝在他的怀里,两个人一同走过一条条盘旋的山路,背后跟着一个面色可惧的女人李娇。

她在笑,李娇也在笑。

汝南的旅馆,那个劝酒的店小二,他踉跄着上楼

一幕幕画面在脑子里闪现,他冷不丁打了个颤。

“邈儿邈儿”

痛苦的呻吟里,他看见他不疾不徐的骑着马,带她从一座城走向另一座城,与她前往漠北,前往他们新的生活和开始。她的脸上,一直带着甜甜的美,甜甜的笑

喊杀声入耳,蚁群一样的南晏军追了上来,他们目光里满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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