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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晏朝臣对于兰子安“滞溜聊城,不仅不返京,还对晋军主力过境一无所知”上书谴责,要求建章帝给予他渎职之罪的严惩。更有甚者,认为应当将他视同于谋逆大罪。

可不等赵绵泽责难的圣旨传到聊城,兰子安便以“既要疑我,缘何用我既已疑我,何不叛你”为由,彻底断绝与南晏朝廷的往来,当夜秘密整肃军队,大举逮捕了南军的死忠之士,便于次日宣告天下,率军降晋。

此举,令天下哗然。

大晏王朝稳于磐石的基业,也似在暴风雨中摇摇欲坠。

就在朝臣们远在京师,为了兰子安降晋一事争论不休时,晋军已轻骑过徐州,兵抵宿州。

漫天的硝烟卷起层层乌云,震天的嘶吼染红了河山万里。

战车、炮火、马嘶、旌旗,晋军铺天盖,绞杀一般直入南晏土地。

鲜血在空中飞溅,不足三个月,晋军已踏过半壁江山。

在钢刀、铁蹄和炮火之下,对无数个民间家庭来说,将是永远的生离死别。可对于掌权者来说,他们看不见鲜血与离别,只能看见一个又一个关于死亡与胜负的数据。通讯的落后是古代战争的弊病,等赵绵泽知悉晋军已过宿州时,已是建章四年的五月初五。

历时四个多月的战争,晋军势如破竹。

在他们的铁蹄碾压之下,南军如同陷入了一场噩梦。

但这一场同室操戈的战争持续太久,不仅南军乏了,晋军也乏了。

建章四年五月,晋军驻扎在灵璧,十日未动,成了至沧州开战以来,历时最久的停顿。

也因为这次停顿,让一直在屁股后面吃着灰尘死死追击的耿三友,也到达了灵璧。

无数人都在猜测赵樽突然勒令驻扎灵犀的原因,并为此议论纷纷。因为他的行为太不合常理。如今晋军攻势大好,他一鼓作气直入京师拉赵绵泽下马自己称帝才是王道,停下来与耿三友率领的主力相遇,又是在数月疲乏行军的情况下,不是找死么

机会是留给聪明人的,战机就在面前,耿三友大喜,连夜往灵璧追来。

沧州之后,晋军面临的一次最大规模战役就在面前。

可元佑、陈景、丙一等人心里的紧张感,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晋军的铁蹄看似无坚不摧,但他们却知道赵樽变了。

在大战面前,他似乎没有了那种与生俱来的战斗精神。而他仓促停留在灵璧的理由,说来也有些好笑只因有人传信称,曾在灵璧看见过夏初七的身影。

这难保不是敌人施的诡计,就为拖住晋军的行军步伐,让耿三友追上来。

任何一个有头脑的人,都不会相信,但赵樽却似乎信了。

或者说,在历时五个月的寻找之后,只要有一点关于她的消息,赵樽都不想放弃。

随着夏初七离去的日子,一日一日逝去,赵樽平静的面容上,憔悴,阴沉,冷漠,形如罗刹。让他身边的人,无一个不小心翼翼。而以往的战争中,他拼着的一股子狠劲儿,也在她连续五个月的失联后,涣散了。别人有所不知,但他身边的几个人却知道。他与赵绵泽决战沙场的决心,来自夏初七。他想要拼尽一切夺取江山的勇气,也来自夏初七。如今她都不在了,他要这一切,又有何用

“不要再强求他了,能从沧州撑到灵璧,他已经尽力了。”

元佑嘴里咬着一根草,看着河岸上牵马的男人,对着急上火的丙一说。

“小公爷,可这样下去,怎生是好”丙一无奈。

“啥意思”元佑横眼瞥着他,“敢情你以为,除了他就没人会打仗了是不对付耿三友那小儿,小爷有的是法子。哼哼别说是他,便是大牛那狗娘养的来了,小爷也照打不误。”

丙一,“”

元佑眯眼,“你觉得我在吹牛。”

丙一低眉,“我可没说。”

元佑“扑”一声,吐出嘴里的草,“那你去劝他吧,反正小爷口水都说干了,就差把祖宗十八代都搬出来哄他了,还是没用,懒怠理会了你且告诉他,几十万人的脑袋都系在裤腰带上,从北平跟着他打到这里,他如今要是撂挑子,自个吐口痰死算了。”

瞥了赵樽一眼,元佑转头离去。

丙一翻个白眼看着天,叹了一口气,祈祷自个儿永远也不要喜欢上哪个女人。

五月了,天渐渐热了起来。这里靠近齐眉山,还算凉爽。河岸上的树叶,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亮色,赵樽牵着大鸟一个人缓缓走着,一人一马,看着悠闲,实则孤独。正如元佑所说,他心里装着万般烦事,却不能不打仗。几十万人的性命不是儿戏,造反一途,要么生,要么死,别无选择。不管是他,还是跟着他造反的人,都一样。

放开缰绳,他寻了块绿地,由着大鸟吃草,自己坐在河边的石头上,仰头看天。

今儿天气好,天空湛蓝高远,白云悠悠。他的目光像是穿过了关山万里,看见了那个目光狡黠的姑娘。

她骑着马儿,挥鞭在喊,“赵十九,你怎么可以这样无耻”

她嘟着小嘴,扬着微笑,“赵十九,你长得太帅了。我喜欢你。”

她眉眼弯弯,凑上撒娇,“赵十九,你亲亲我啊,你亲亲我嘛。”

“赵十九,你,真,贱”

“赵十九,我怎么就遇上了你,你会一直对我好的,对不对”

“赵十九,即便整个天下都要你死,你还有我。”

“赵十九,你还撵不撵我走了嘻嘻,你就算撵,也撵不走我的。”

“赵十九,我说过,死也要与你死在一处,做了鬼也要缠住你,你休想就这般逃开我。”

“赵十九,我们下辈子,也一定会是爱人。”

“赵十九”

“赵十九”

烈日的骄阳下,他仿入陷入了一个旖旎的梦里。天地间,一切都消失了。没有战争,没有硝烟,没有伤神的烂摊子。只有她的阿七,一颦一笑,就像在他的眼前。她从马上跳下来,张开双臂,扑入他的怀里,紧紧拥抱住他,向他激烈的索吻,与他无声无息的疯狂

“嘶嘶”

这时,大鸟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不安地刨着蹄子,在提醒它的主人。

赵樽托着额头的手垂下,回头看向背后的树丛。

“出来”

丙一抹了抹脑门上的冷汗,“爷,您火眼金睛,这都发现我了。”

他嬉皮笑脸的讨着巧,可赵樽却面无表情,“有事”

丙一嘿嘿轻笑,看天,“今儿天气甚好,殿下龙心大悦否能不能赏小子说几句话”

自打赵樽从哈拉和林再一次入京,丙一便时常侍在他左右,为他署理着公事和私务。这些年,不论大事小事繁杂事,他都处理得井井有条,是一个能干的人,嘴巴也油滑。可这会子,他却无力为赵樽分忧,只能卖萌装傻拍马屁了。

他如此乖巧,赵樽果然赏了一句话,“可有王妃的消息了”

听到这句话,丙一的头就生痛,嗓子眼儿也发堵。

这是赵樽问得最多的话。也不知怎的,这晋王遇到了晋王妃的事,就像变了个人,让丙一极不适应,又不得不去适应。瞥着赵樽冷肃的面孔,他小媳妇儿似的吐了吐舌头,笑得有些勉强,“殿下,也不晓得是哪个生儿子没屁股的家伙造谣说王妃在灵璧。这两日,属下都把灵璧翻了一个颠儿,也没找到人影儿。我看咱分明就是遇到了骗子。”

赵樽眉心微蹙,没有吭声。

丙一以为说服了他,为免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儿,他未雨绸缪,小意地劝。

“殿下,再遇上这种骗子,咱可别再信了”

赵樽冷眸一抬,直视着他,“你不懂。有人骗我,也是好的。”

“嗯”一声,丙一确实不懂。他快疯了,殿下这算什么话

赵樽转头,静静望向天空,“有消息,强于没消息。有人肯骗我,强于连骗子都没了。”

“”看着他眉间紧皱出的纹路,丙一突地心酸,红了眼眶,“殿下,您何苦折磨自个儿这五个月,我们该找的地方都找过了,也尽力了。”五个月来,晋军探子遍布大江南北,甚至穿越了南军严密的封锁线,南下寻人。可是从漠北、到阴山、到北平、到京师,锦城夏初七待过的地方与没有待过的地方,都找遍了,甚至还与赵绵泽派出的人撞上过,却没有得到夏初七的消息。

好端端的一个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丙一想不通。咽了口唾沫,也只剩叹息。

“殿下,您也该放下了,还有那么多大事等着您去做”

“大事”赵樽冷眼一剜,“我的妻子不见了,不算大事那你来教教本王,何谓大事”

他冷厉无波的声音,吓得丙一心肝一抽,赶紧低头,“属下失言,望殿下恕罪。”

赵樽从石头上缓缓站起,身上坚硬的甲胄,在阳光照耀下,却闪着刺骨的冷光。

“找继续找。便是天涯海角,也要把她找出来”

他话音落,丙了还未领命,远处便传来“嘚嘚”的马蹄声。

紧接着,丁一骑着马疯狂地奔了过来,“报殿下紧急军务。”

赵樽深吸一口气,扫向他时,脸上似乎又恢复了惯常的冷漠,“说”

丁一铠甲在身,满脸通红,疾步下马,却没敢看他家主子憔悴的脸和赤红的眼,只低垂着头,大声禀报。

“探子来报,耿三友大军已至灵璧,驻营在十里外的陈家坡,便传令凤阳、淮安及安东卫指挥使,要求他们助战,筹谋在灵璧一举歼敌我军主力”

赵樽微微眯眼,落日的光晕中,唇角浮上一丝笑容。

“好。”

这一声好颇为怪异,丁一眉头微皱,“殿下,元将军请您回营商议。”

赵樽没有回答,大步过去,翻身上马,一袭黑色的战甲在身,仿若修罗临世。策马跑了一段路,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来,锋利的视线闪着冰冷的华光,可憔悴的面孔迎着血红色的夕阳,却像是添了一抹难解的柔情。

“传出消息去,便说南军六十万人马围攻灵璧,赵樽陷入危局”

丁一受惊般“啊”一声,僵在原地,小声叨叨。

“爷是不是疯了”

战争还没开战,便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是为了哪般

瞥着赵樽远去的背影,丙一拍拍他的肩膀。

“爷找不到王妃,不得不出此下策了”

南北两军对阵灵壁的消息,整个天下都在传扬。

五月底了,北平城这两日经历了今夏最大的一场雷雨。但这座古老的城池,似乎天生便有帝王之气,烽火衰不了它的灵气,雷雨也挎不了百姓们对战争的关注与政治敏锐性。

淅沥的细雨中,离晋王府最近的一个茶楼里,人满为患。

“听说了吗晋王这回阴沟里翻了船,被耿三友那混蛋一阵围追堵截,拦在了灵璧那地方虎落平阳遭犬欺啊,我堂堂大晏战神,竟会落到那步田地叹,可叹,可气”茶楼中间的桌子上,一个虬髯汉子一只脚踩在长凳上,说得眉飞色舞,满脸气愤的红光,“咱晋军一路从沧州杀到灵璧,铁蹄之下,尸横遍野,但说到底,损耗也不少啊,天远地远,又无后援,也无粮道如今在灵壁被人堵住了,前有南军的京畿大营,后有耿三友的追兵,不是被人关门捶打么这么前后夹击,我看晋军在劫难逃了”

那家伙定是一个军事爱好者,他口唾横飞,就像自个儿亲眼见着似的,兴奋无比。

茶楼中人,随着他时而唏嘘,时而叹息,时而担忧,心脏也是怦怦乱跳,提心吊胆,却无人注意倚靠窗边的一个麻脸胖妇。

她是这间茶楼的老板娘,偶尔也会来为客人续水泡茶,但大多数时候她都懒洋洋地找个地方倚着,像一只冬眠的蚕蛹。

大抵是长得不好看,人又胖,茶楼中来的多数是看脸的男子,很少有人搭理她。

众人在议论战事,她突然撑着腰身,默默地入了内堂。

一个面目清秀的姑娘迎了上来,“老板娘,怎么回来了,有事”

胖妇人面孔一沉,撩她一眼,“雪舞,表姐回来了吗”

杨雪舞微微一怔,看着她的脸色,“昨儿丽娘才传了消息过来,说大当家原本要返程了,却接到哈萨尔太子的消息,说哈拉和林新收了一批毛皮,让她过去拿货楚七,可是发生什么事了,你脸色不大好”

胖妇人正是乔装易服的夏初七,她微愣,摆手。

“无事她本就该常常待在那边的,两个人分隔两地,对感情不好。”

自从在通天桥解开了李娇那个死结,李邈与哈萨尔之间早已旧情复燃。

但李邈身系锦宫无数人的生存,过惯了自由散漫的生活,大多数时候还是到处漂泊。而且,哈萨尔是北狄太子,江山社稷尚且不论,就论婚配他也做不得主。若无皇帝的赐婚或是联姻,他两个也很难名正言顺地走在一起。当初赵樽起兵南下时,夏初七曾经向李邈玩笑着许诺,等来日大位即定,自当为韩国公平反昭雪,并恢复李邈的郡主名号,让赵樽颁旨赐婚。

李邈听了,但笑不语。

可夏初七知道,她在盼望,在等待。

从晋军起兵之始,李邈便以锦宫的名义,捐献给晋军数十万两白银

除此,还有马匹、粮食、棉被等军资若干

这里面,自然也有哈萨尔的功劳。比如晋军骑兵使用的马匹,大多来自漠北。

众所周知,漠北高原上的马儿,最是剽悍强健。

也便是说,不论李邈还是哈萨尔,都对赵樽与赵绵泽这一仗,寄予了厚望。

夏初七从内室出来,殷勤地上去为客人续水泡茶,听客人们高谈阔论,说前方战局如何凶险,听他们讨论赵樽要如何才能摆脱僵局,找机会反败为胜,可听来听去,大多都是纸上谈兵,不切实际。她微微一笑,脸上并无半分担忧的情绪。一直等到天黑了,茶楼打烊,合上了最后一块门板,她才换上一身轻便的裤装,领着杨雪舞,偷偷往晋王府的后门而去。

从沧州回到北平,她并没有马上去晋王府找宝音。

她了解赵樽的行动速度,一定会在她之前派人到达。

只要她去了晋王府,便再也走不掉了。

所以,她并没有惯性思维地那般去做,而是找到锦宫的秘密联络点,从而找到李邈,在晋王府不远处住下。

夜半三更时,李邈或杨雪舞也会偶尔带着她潜入府里去看宝音。

女儿已经四岁了,长高了,长大了,小脸儿也更加漂亮了,可她却不能光明正大的与她说话,与她玩乐,听她喊一声“阿娘”。

她每一次出现,都是在宝音熟睡的时候。这一次,也不例外。

杨雪舞守在房外,宝音的奶娘在她的迷药下,睡得呼呼直响。

夏初七站在宝音的床前,挂上帐子,静静地看着她的小脸儿,过了好一会儿,终是坐了下来,手轻轻地抚上去,那奶气的脸儿,粉嫩脂白,滑如豆腐,让她的心柔软一片,低低的声音,也像融了蜜糖,满是做娘的怜意。

“宝音,娘该带你走吗”

“娘想你,每天都想带你走,跟你在一块。可外面到处兵荒马乱的,娘带着你不安全,晋王府是最好的地方了原本娘想等着你阿爹打完了仗,天下太平了,便偷偷带你离开,但如今娘有些等不及了。”

床榻上的纱帐无风而动,熟悉的宝音嘟着嘴,呼着气儿,不会回答她。

可这时,低垂的纱帐边上,却默默走出一个人。

“等了这么久,总算是抓住你了。”

那人一袭藏青色的衣袍,黑黝黝的脸上,有着淡淡的疤痕,正是奉命留守北平的甲一。

“抓什么抓”夏初七撑手站起来,走近,懒洋洋扫他一眼,“我只是来看我的女儿。”

甲一皱眉,“可你想带她走。”

夏初七笑了,“可你知道我在北平,却没有禀报给他。”

甲一一默,安静地看着她,并没有因为她这句话生出多余的情绪来。她说得没错,他是猜到了她在北平。因为宝音好几次告诉他说,晚上做梦梦到娘了,娘与她说了好多话,娘还会亲亲她的脸,亲亲她的额头,娘还会抱着她睡觉。知道了,甲一却没有告诉赵樽,也没有加强防御,甚至故意给她留出方便来。

不过五个月来,这也是他第一次碰上她。

“为什么”夏初七轻笑,“为什么没有告诉他”

“不为什么。”甲一回答得很平淡,“你不愿意,我便不说。”

夏初七怔忡一瞬,淡淡笑着,“甲老板,谢谢你。”

宝音屋子里的灯火并不明亮,还带了一层橙黄的光,看上去温暖、和煦。甲一就着光线,默默看着她丰腴了不少的腰身,还有刻意乔装过的脸,眉头微微一皱,“你怀着身子”

夏初七听不见他的语态是肯定还是疑问,却可以看见他幽暗的眸子里浅浅的忧色。

这个男人是关心她的,不是因为赵樽的关系,仅仅只是因为她自己。

这项认知,让夏初七心绪松缓了许多。她抿抿唇角,潋滟的美眸中波光微动。

她没有否认,上前一步,直视着甲一,“是有了身子又如何你要改变主意吗要告诉他”

甲一许久没有动,低头看着她,复杂的眸子中,似有挣扎与踌躇,“你一个人在外面,我已是不放心。怀着身子,更是让人安不下心来。”顿一下,他像是为了挽留她,在竭尽全力地寻找着借口,“再说,殿下在灵璧被围,你就不担心夏楚,留在府里吧,留下来可以知晓战事,也能免了他的后顾之忧。”

夏初七手臂下垂,抚了抚隆起的小腹,突地笑了,“甲老板,旁人不了解他,难道你我还不了解吗”

甲一默了,“你想怎样做”

夏初七低头,看着床上微微嘟唇的宝音,觉得屋子里的灯火太烈了,烈得她有些睁不开眼,烤得她浑身发汗,脑子里也不受控制地就想到了宝音的爹她艰难地坐回床沿上,握紧宝音的手,握紧。

“我明儿天亮就走,你不要拦我。”

甲一眯眼,“我若是不同意呢”

夏初七侧眸,唇角狡黠一弯,眸底有着隐隐的坏笑,“甲老板,我以为你会帮我的”

久久,甲一才冷着脸,平静地道,“当年,我与十天干歃血为盟,决定誓死追随晋王之时,便决定了这一生都不会背叛他。这并非谁应当臣服于谁,应当听命于谁,而是基于男人应有的忠诚。但是今日”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甲一突然一叹,“你的要求,我没法不同意。”

夏初七看着他的脸,“你不抓我去邀功了”

甲一平静道,“想抓住你,不得付出代价么”

说罢他低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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