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尧扶着墙往前走，心里却怎么也不踏实。
“这里面真的有人？”汪洋开口就让曲尧不淡定了，“我怎么感觉没有人啊？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他脚步一顿，接着快速的往前奔跑起来，通道里很好跑，顺着墙壁往前就可以了。
汪洋看他慌张的模样就知道自己不能再开玩笑了，忙不迭的上去扶住曲尧，带着人一路往前。
越到里面，依稀就能听见点点声音，很小，像是在窃窃私语。
又像是在低声呢喃。
曲尧发现自己的眼睛看不见后，好像听力就比以前好很多，一点点声音在耳朵里都会被无限放大。
说话的人声音底气不足，像是饿了许久一样。
“我回来了。”他率先开口，但也没有直接过去到之前住的地方，而是站在转角，等着他哥过来，“哥，我带了水回来了。”
【曲尧：你说我该怎么装作我眼睛没问题？】
【闭上眼睛。】
【曲尧：你虎还是我哥虎？他只是大大咧咧，跟笨蛋没关系。】
【那能怎么办？你眼睛里毫无光彩，看起来就是个瞎子一样。】
【曲尧：这么惨的？】
他还打算真的装一下自己看得到呢，如果是这么明显的话，那他还怎么装？
【曲尧：怎么没人过来？】
他意识到可能出事了，拿出腰间的枪握在手上，再次出声道：“哥？”
踢踏....踢踏....有脚步声过来，曲尧被汪洋一把拉到了背后，他挡在了前面，“我感觉有一点不对劲。”
曲尧当然也感觉到了，不然他也不会把枪拿出来，心跳的非常快。
“二爷。”一声很低很低的呼唤从转角处传来，似是也在怀疑他们的身份，询问一般，“二爷？”
这声音虽然虚弱到几乎听不见，但曲尧分出来了，这是小球的声音。
“小球？”
两人对接成功，小球的声音都大了些，“二爷，你终于回来了。”他声音都是哭腔，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了曲尧的心头，为什么会是小球过来？
为什么不是大哥身边的其他人？
小球的声音为什么这么虚弱？
还剩多少人？
种种疑问萦绕在曲尧的心上，他已经忘了这个时候应该装一下自己能看见了，伸出手在空中摸索了几下，就听见了小球不可置信的关心。
“二爷？您的眼睛怎么了？”
曲尧循着他的声源摸到了小球的肩膀，本来是没有顺利落在肩膀上的，半途是被汪洋带着放在小球肩膀上的。
“没事儿。”曲尧嘴角一弯，像是在说什么不痛不痒的事情，“过几天可能就好了。”
“我哥呢？”
这才是曲尧最关心的问题，他很想知道赵智隐在哪里，会不会真的做了傻事？
小球的声音瞬间低了下去，“二爷，爷他在你们走后就一个人偷偷离开了，我们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我原本以为他是去帮你们的忙了，便跟着出去打算搭把手，结果我就看见爷的背影消失在了跟你们相反的路上，我追过去就发现爷骑上夫人的马跑了。”
“这边还需要人看着，我追也追不上，便打算等您回来。”
曲尧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不知道赵智隐会去哪里，失去了谚鸿，他难以接受难道是一个人出去报仇去了？
可是去哪儿报仇啊？
上战场？
“赵智隐溜了？”汪洋‘嘶’了一声，“所以把你们抛弃了？”
小球像是一个被点着的火炮，刚才还鸦雀无声，听见这话直接就炸了，他一个飞扑挂在了汪洋的身上，“你是军官又怎么样？你不能这样说我家爷。”
“我家爷才不会丢下我们不管！他肯定是去办事了！”
曲尧看不见，但也能感觉到小球好像跟汪洋单方面的打起来了，小球在汪洋的大高个面前根本不够看的，他挠也挠不到汪洋的脑袋。
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人身上的。
加上好久没吃饭，没喝水，他现在软绵绵的，飞扑过去已经消耗完他的所有力气了。
“小球，你别动汪队长，要不是他，我就回不来了。”
“小球，小家为了保护我已经牺牲了。”
瞬间，小球安静了下来，他从汪洋的身上下来，扶着曲尧，像是刚才的事情根本没发生一样。
这个变化实在是让人费解，特别是汪洋不能理解，中毒难道也会改变人的心智？
“现在还剩多少人？”曲尧知道再问小球赵智隐的事情，他也不知道了，他们现在去找肯定是找不到的，只能等他自己回来了。
小球领着他往前走，声音哽咽的不像话，“爷走后，又死了几个，我们自己人还有十二个，老百姓还有五十二个。”
曲尧沉默了，他走的时候，没受伤的老百姓都还有接近60人，受过伤的人死亡他知道无计可施，可活下来的人为什么还会死？
“有些人....挺不过去就自己了结了。”
“有两个孩子发热没止住，去了。”
“二爷，我真的尽力了。”
曲尧安慰的拍了拍小球的脑袋，他当然知道小球尽力了，在灾难面前，自保已经不容易了。
“受伤的人全部没了吗？”曲尧还是比较关心这个问题，他现在有义务给汪洋看看他们的现况，特别是中了毒的人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他就算说的天花乱坠也没用，得让汪洋亲眼看见才行。
“还有两个。”小球吸了吸鼻子，“不过他们也应该坚持不了多久了，一天比一天的状态还差。”
汪洋走在后面，全程都没说话，静静的在听他们的对话。
“凭我的经验来看，其中一个今晚可能就会变了。”小球撩起袖子擦了擦眼泪，尽量控制自己不要露出难过的声音，在他看来。
最难受的，应该是二爷。
“今晚。”曲尧微微侧过头，重复了一下，“那正好可以让汪队长亲眼看看，小鬼子都做了什么。”
汪洋想说，我其实已经相信你了，可他望着曲尧坚毅的脸庞，就知道自己必须要走这一遭，才能让他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