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之青走出屋子的时候,节灵正站在墙壁旁,静静回眸。
“如何?”
“还不错。”木之青伸个懒腰,发梢还湿着,整个人慵懒极了。
她走入街道,街道两边是琉璃建筑,节灵抬脚跟在她身后,目光在木之青的头发上。
木之青乌黑的发漂亮有光泽,如今发梢蓄满了水,随着走动间一摇一晃,似乎随时都能滴落下来。
可是北大陆这样冰冷的天,不会因为木之青是元婴道君就选择偏袒她。
再这样下去,不等水滴落下,便会先行结成冰块,
节灵看得皱眉,情不自禁的伸出手。
可是木之青比谁都要爱自己的头发,自己注意到了。她也不用灵力催干,而是拿出一块松软的灵布细心又缓慢的擦着头发,姿态慵懒而随意。
不过再随意,她对上自己的头发还是认真的。
节灵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摇了头,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这样爱自己的头发。
走回院落,木之青停下脚步。
“落光院?”节灵念出牌匾上的名字。
牌匾用的灵木是上好的,带着一些微香,灵力浓郁。上面的字深刻拘谨,笔画的转折间似乎有框架在,使得字有些小。不过虽然如此,但是倒是显得有些秀气,有几分雅致。
“此字拘谨太过,有些僵硬,像是书写过多,给了自己束缚。”节灵评价。
“木姑娘!”
欧阳思从里面奔了出来,面上有些不自在,“你看到了啊,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他连忙道,“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们可以改!”
“为什么叫落光院?”
欧阳思一顿,不自然的看向地上,声音如同蚊声,“因为……因为这是你给我的感觉……所以……所以它叫落光院。”
“此院子,”欧阳思这时抬起头来,认真道,“如同你于我。”
节灵的星眸动了动,半响轻笑,“若不是知道魔人无法动情,我定要信以为真了。”
这就是在说欧阳思说谎了。
“名字不错。”木之青赞了一声,“落下的光终有一日消散,如同这世间所有的事情,再深刻的东西也会逐渐消散成无,如同这人心异变一般。”
木之青的一番话让欧阳思愣在当场,他以为木之青理解错误,连忙解释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在我的心中,落光院中落下世上最盛的光芒,且永远……”
“好寓意。”木之青转过头,杏眸带着光,“世上如果有公平的话,大概就是这一点了吧。不管是极盛的光,还是极弱的光,不管它是美丽还是暗沉,最后落下的结果都是相同的,并无不同。”
“……”
木之青越过他进到院子里,欧阳思连忙转身,朝她喊道,“那字呢!字怎么样!”
“字?”木之青短暂转身,“不错,总归我也没见到更多的字。”
“……”
碧绿色的身影消失在房间里,欧阳思愣愣。
“嘭!”
他甩手,光芒落下,不远处的飞雪扬起,地上落下一个大坑。
欧阳思的胸膛剧烈起伏,脑海里混沌一片。
好一会儿,他仰头捂住脸,从手指的缝隙中看到牌匾,于是放下手。
“可是……这是我苦练好几天的成果。”欧阳思喃喃,“这是我能写的最好的字了。”
回到房间里,节灵转身就看到木之青盘坐在床上准备修炼。
他看了一会儿,问道,“玄霜树的灵力怎么样?”
房间里静默了一会儿。
木之青缓缓睁开眸,对上节灵的眼睛。
节灵的眼眸静静,不知道内里是什么情绪,也不知道他话中是什么意思。
她从冰泉回来,节灵却问她玄霜树的事情。
木之青轻笑,“你可以自己试试。”她微顿,眉眼带笑道,“前辈对这个好奇做什么呢?”
房间里又是沉默一会儿,节灵摇头,“只是突然疑惑那是什么样的感觉。”他歪头,“不能说吗?”
“不能。”
节灵回身,“好吧。”
他的身影隐没在房间中,不知道去了哪。
他什么意思呢?
木之青轻笑,闭上眼睛。
管他呢。
一大早晨雾还没散去的时候,木之青带欧阳思来到城门口的紫灵河。
紫灵河被冰霜冰封住,表面呈现浅浅的薄冰,却给它带来一些神秘,甚至还有一些美感。
淡淡的紫色和雪白的冰色,紫白相间,像是最美丽的灵裳下的裙角。
木之青一袭绿衫,却像是能化在晨雾里,轻盈灵动。
她的杏眸中映上这片紫白,还有前方节灵的虚影。
节灵站在岸边,离紫灵河极近,不知道在做什么。
紫灵河很宽阔,可以隐隐看到远处的冰山,层层叠叠,影影绰绰。
“欧阳,你近些看。”
欧阳思凑近岸边,无意之下竟然站在节灵的身侧。
节灵纤长的手指微动。
木之青看了一眼,垂眸轻笑。
“这里……”欧阳思闭上眼,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良久,他睁开眼。
“怎么样?”
欧阳思犹豫,“好像有些不一般的气息。”
不一般的气息?
欧阳思真能感觉到?
木之青思考一会儿,“你认为是什么样的气息?”
欧阳思回头,忽而沉默。
木之青看过去,看到高大的城墙上站着一个人,神识却感知不到。
管明道君站在最高处,玄霜树的枯枝压顶。
木之青问,“是不是他?”
节灵有些笑了,“神识感觉不到,你背对着他,怎么却觉得你知道他站在那里呢?”
“啊?”木之青讶异,“应该是你的错觉。”
就是不承认。
节灵勾唇。
“不是他。”欧阳思坚定的摇头,“他是纯正的正派修士。”
“你这么说,是你感觉到的气息不是好人?”
欧阳思犹豫了一下,点头。
木之青转头看向紫灵河,“气息来自紫灵河内,还是紫灵河外?”
“……紫灵河外。”
“这样啊。”
欧阳思忍不住道,“不管他了吗?”
他一个魔人,管明道君一声不吭的站在那里,很难能感到不在意。
木之青指着城墙,“你瞧,他站在那里那么久也没下来,所以暂且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