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的手感并不好,有些磨砂质感的同时还带着金属的冰冷,拿在手上的触感很怪。
不过好在苏涵并不在意这些,反倒开始专注于书中的内容。
书中说到,机械制造中分为众多分之,其中「外置装置」「义肢」「巨武」是最为广泛的三个分之,在三个分之中,「外置装置」最为重视防护,「义肢」重视控制精度,「巨武」重视杀伤力。
三者各有优点,当然,除了这三个其他的也有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但那些都比较鸡肋,并没有什么实际作用,在机械制造里的地位很低。
而章老师给他的这本书就是「义肢」分之中的《机械义肢进阶》,之前所看的那本书与这本相比那都不算是义肢方面的教科书,只能算是个介绍机械制造的小册子。
苏涵翻过序页,密密麻麻的字迹映入眼帘,不出所料的,苏涵在这本书上看到了章老师的笔记,并且还不只章老师的笔记。
在关于义肢的定义讲解旁边有着几行字迹,与章老师的字迹完全不同,字迹中沉稳且带着冷静,静静的写出来自己对这段内容的看法,而在这段字迹下面才是章老师的字迹,写的内容是赞同上面字迹的。
又是往后翻了几页,都是如此。苏涵索性直接翻到最后一页,那里只有章老师的字迹,写的内容是关于一位老师的想念。
“老师,我已经按照你所说的将这本书给读完了,里边的内容我都理解了。你之前说我大概要一个月才能看完,可我只用了十几天都不到半个月,如果你还在我身边的话,一定会夸我的吧。”
“今天看到了联邦发的消息,她们居然敢骗我说你死了,怎么可能,你可是整个星际最棒的机械义肢师。”
“你为什么还没有回来,是不是还在跟那些老朋友相聚呢,要我说还是早点回来好,可笑的是,联邦居然说你那些老朋友也都死了,太可笑了,你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像当初一样一个人去联邦议会那里骂一顿的吧。”
“今天收到了联邦发过来的包裹,说是你的东西,是不是给徒弟我准备的礼物啊,好期待……”
苏涵翻过这一页,可后面就没有了,字迹到这一段就戛然而止,但后续的发展苏涵能想到。
叹了口气,苏涵将书合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可突然,苏涵的目光一顿,伸手从书的中间拉出一张与书页质感不同的纸张,粗略看去,苏涵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
“如果你能看到这封信,那大概率我是死了,哈哈哈,我都觉得挺可笑的,你老师我怎么会在飞船上写这些东西,我可是全星际最伟大的机械义肢师,议会那群老不死的东西看见我都得给我面子。”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写了,或许是有些预感吧,要是我没了,小章鱼,你一定会伤心的吧,平时你没事就缠着我,虽然我的那群老朋友都说你看起来傻傻的还看起来挺木讷的,但是我知道,你很聪明,小脑袋瓜都快赶上我了,说不定呢,说不定你将来真的会超过我。”
“就这样吧,真是的,看来我真是年纪大了,都开始写这些东西了,如果我能回去,这封信是绝对不会让你看见的,不然你看见又要跟我闹了,不过,就当是一重保险了吧。哦,对了,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要带你再去一趟议会吗?可能去不了了……”
字迹不带有任何拖泥带水,只是在写到最后一句时有几笔略粗了些,哪怕是这位老师,写到最后时也会有所迟疑吧。
握住信纸的手微微摩挲,一丝不一样的触感让苏涵将信纸翻了页。
苏涵的眸子微微一凝,随后有些疲倦的将眼睛闭上。
“你骗我!”
“你骗我!”
“你骗我!”
……
信纸的背面满是狰狞的字迹,仿佛在宣泄着压抑已久的情绪,可在反面的角落却有着一行较为新一点的字迹。
“老师,我想你了……”
……
苏涵将信纸好好收起,将它平整的放在书的夹层里,深深呼出一口气后,苏涵平复了一下心情。
自己的老师,看起来有一些伤心的记忆呢。
一种悲伤的感觉环绕在心头,有些静不下心的苏涵把书摆好,略带点疲倦的靠坐在床上。
就在这时,帘子旁的墙被敲了几下,随后,便是黎江清冷的声音传来过来。
“发生什么了,你的精神波动很大。”
“我…”苏涵的声音带着些沙哑,意识到这点后苏涵清了清嗓子道:“没事。”
“你确定没事?”黎江声音中带着些怀疑,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黎江总感觉苏涵的声音闷闷的,就算有墙挡着也不会这么沉闷。
“真的没事。”苏涵调整了一下状态回道。
“不需要我陪你一下吗?”黎江带着些笑意搞怪的问道。
苏涵没回话,用精神力拍了帘子一下,黎江看着微微晃动的帘子有些无奈的坐了回去。
苏涵怔怔的注视着天花板上内嵌的灯,虽然此时并未点亮,但其中还是时不时可以看到几颗细微的光点在闪烁。
苏涵就像隔着这个灯在注视着什么,那是什么呢?那是苏涵被藏起来的一段记忆。
“孩子,妈说,你听着昂。”一段声音在苏涵耳边响起,就像又一次回到了那个苏涵最痛苦的时候。
那只自己紧紧握住的手,那只沾满血迹的手,仿佛又一次出现在苏涵面前,苏涵手指微微抬起,却又放下。
都过去了,不是吗?
苏涵眼帘低垂,遮住那有些颤抖的眸子,本来已经不会再去想起的……
如果没有经历过,苏涵又怎么会明白失去的痛苦,又怎么会看出章老师那几段话里的自我欺骗呢,因为他经历过,他失去过,所以,他能清楚章老师那时的痛苦啊。
疲倦的闭上双眼,靠坐在床上,苏涵选择了自我平静,用时间的力量去冲刷那一切,去冲刷那时自己手上染上的那抹刺眼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