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孟柚綮带着秦峦官兵迅速赶过来,在路上她就纳闷了,怎么出奇地安静,现在没想到里头的黑衣人全都朝着彭诚越跪下。
孟柚綮惊奇地看着有一个黑衣人躺在彭诚越的怀中,看她的模样,应该是刚刚气势嚣张的老大吧。
“这……怎么回事?”孟柚綮轻轻挪到景浩泽的旁边,好奇地问道。
景浩泽摇了摇头,表示他也并不是很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似乎那个老大被彭大师刺中了……”
这时,彭诚越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突然喷出了一口血。
“彭大师,你没事吧?!”孟柚綮见状连忙跑去。
孟柚綮看到他嘴边残留的血迹,“大师……你中毒了?!”
彭诚越点了点头,“是醉芙蓉,是她为我种下的。她想让我不要忘了她,既然如此,便由着它去好了。”
景浩泽在旁边听了他这话,也连忙走上前来,“可是大师,再怎么样,您的身子要紧,走,我们回客栈,晚辈略懂些医术……”
“不必了,”彭诚越费力地摇了摇头,“这醉芙蓉是当初我与她一同研制的,解药我也知道。只是这辈子,我欠她太多了,既然如此,能死在她的手上,我也无憾了。”
“这毒发三日之内才会丧命,在此之前,我便带着她先离开了。我想将她安置好,然后在在她的墓旁静静地离去,这样说不定来世还能在一块儿。”
既然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景浩泽与孟柚綮也不好强求,只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们俩相拥。
“她今生犯下的过错,还望各位大人有大量,不要再介怀了。哦……对了,她还说,这个组织背后还另有其人,只怕不简单。年轻人,这今后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说着,他艰难地起身,颤颤巍巍地抱起晚柔。彭诚越再三地看着旁边跟着他行走江湖数年的剑,仿佛是下定决心似的,闭上了眼睛,于是又睁开,“这把剑,是当初师父就给我的。师父让我这一生行侠仗义。如今我这一生也要走到尽头了,这把剑就交给你们了。”
“它是把宝剑,别辜负了它。”说着,彭诚越看了静静躺在地上的剑一眼,抱着晚柔离开了。
众人默默地看着彭诚越抱着晚柔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外面一头雾水的官兵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也分分为他们让路。
景浩泽向窗外看去,天已经蒙蒙亮了,这里的事情该收尾了。
“所有人听令,”景浩泽威严地喊到,“愿改过自新者,可回家种田,亦可跟随这些官员回衙门里头当差,守卫秦峦。仍然心存歹念,执迷不悟者,押回去,一律按我东岳律法处置!”
众人面面相觑,于是都不约而同地磕头认错道:“我等愿改过自新,听候差遣。”
景浩泽见状,给万凌一个眼神,这些收尾工作就交由他处置了。景浩泽又静静地朝地上躺着的那把宝剑走去,剑端还沾有已经干了的血渍。
孟柚綮则默默地朝晚絮走去,晚絮静静地躺在那里。“你的面容可是在笑?”孟柚綮轻轻说道,“要是你平日里多笑笑该多好。”
孟柚綮回忆起之前还不知道晚絮真实身份的时候,她对待晚絮就像之前对待柳昔一样,那时她为了身份不暴露,也伪装得很好。
“你说,我们之前相处得不是挺好的么?为什么你心中的怨念这么深呢?人心都是肉做的,这么想想,我还真觉得对不起你。我想,我要是多关切你一些,会不会你离开的时候心头能够多涌现出来一些美好的回忆呢?”孟柚綮看着她轻轻说道。
不知何时,景浩泽已走到她旁边,“我想你不必自责,她面带微笑,走的时候没有受大苦,或许死也是一种解脱。”
孟柚綮抬起头看着旁边的景浩泽,跟他相处了这么久,她真的对他起不起来恨意。一想到越曹皇上竟让她与景浩泽交好,还让自己“勾引”他,她心头满是愧疚。
“时间不早了,折腾了这么久,我命万凌送你回客栈先歇息吧。至于她……我会帮你处置好的。”
孟柚綮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晚絮,于是轻轻点了点头。只这一宿,她却觉得时间过得很慢,慢到让她将悲欢离合经历了个遍。
“哦,对了,你的伤……”孟柚綮突然停下脚步,关切地问道。
景浩泽听闻冲她笑了笑,“我无碍,你先回去好好歇息吧。”
“回皇上,晚絮在保护孟柚綮时中了锁喉针,现已身亡。”
“你说什么?‘锁喉针’?!”越曹皇上听着探子的来报,立马放下了手里的册子。
“是。”
“‘锁喉针’……好久都没有动静了,没想到又如今蠢蠢欲动了。”皇上眯起了眼睛,“嗯……好,朕知道了。至于那个孟柚綮,看来朕得让她见点儿血,她才能乖乖的……”说着,皇上又拿起了刚刚放下的书卷他的嘴边挑起了一抹危险的弧度。
孟柚綮在万凌的护送下回到了客栈,她确实有些疲惫了,今日让她太过伤神,于是她便径直朝着床边走去。
“藤洛,梅姨就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
“梅姨,您不要走!不要离开洛洛!”梦中,一个姑娘追着前面越走越远的梅姨大声呼喊到。
“藤洛,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梅姨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梅姨,不要走!梅姨,不要,不要!”
孟柚綮突然惊醒,她茫然地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顿觉得一阵失落。
“刚刚梦中我又梦到什么了?为什么我会这样难过?”孟柚綮从床上坐起,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竟然是一摊未干的泪痕,“我怎么又哭了?我到底梦到什么了?难道是失忆之前的事?失忆之前,我究竟是谁?”
穿好鞋子,孟柚綮起身走到床边。现在已经日落西山了,望着天边归巢的鸟儿,孟柚綮心事重重。
“连鸟儿都有自己的归宿,我呢?这个世上,究竟还有没有我的亲人?我,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