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
方严的棺木已经下葬了。孟梓恬与方严的婚事也成了虞城人茶余饭后的闲谈。原本所有人都对他们祝福,发生了这种事,无人不替他们感到惋惜。
这几日孟梓恬的状态很差,整日关在房门里。她虽没有与方严拜堂,不过她已经认方大人和方夫人为自己公公婆婆了。
方大人与方夫人本就喜欢孟梓恬那孩子,如今她这么做,只是觉得委屈了她,但她执意如此,方府便相当于多了个女儿吧。
“爹,查出来了吗?”孟梓恬难得出门,便是来询问孟将军关于那个凶手的事。
孟将军有些惊喜地看着她竟然能从房间里出来,“是江大人。”
“江大人?!”孟梓恬惊讶地说道,“他不是被关在大牢里么?”
“是啊,我也奇怪,他被关在大牢里如何出来害人了。”孟将军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那江大人……”
“他已经自刎了。”孟将军说着长长地叹了口气,“以我和他共事了这么久看来,他一生是极要面子的,这次出来他的目的应当是为了报负方家。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便没必要苟活于世了。”
听孟将军这么说,孟梓恬面上的神情又像被放空的气球一般。“好,我知道了。”她淡淡地说道,转身走开了。
“将军。”这时走进来来一个男子。
孟将军看了他一眼,不禁压低了声音,“怎么样,查到了吗?”
“回将军,”那人恭恭敬敬地说道,“江大人能够出狱,恐怕得到了皇上的默许……”
孟将军的脸色瞬间变得刷白,“你说什么?与皇上有关?”
男子点了点头,“归根到底,只怕是皇上为了给大小姐一个教训。听闻大小姐虽然去了东岳,可是这么久了,一直没有给越曹皇宫递交有用的讯息,皇上如此只是为了教训大小姐……”
“没想到皇上竟然如此狠辣。”孟将军的神色变得复杂,“此事不可声张。切记不可让第三人知道。好了,没什么事你就先下去吧。”
“哎……”看着男子走出去,孟将军深深地叹了口气。
“太子啊,当初你将柚綮送到我府上,究竟是对是错?”
“恬儿,多少吃点吧。”孟夫人和莫婉蓉端着盘子,推开了房门,“这样你身体会吃不消的。”
孟梓恬的房间里死气沉沉的。她许久没有出去,就连窗都很少打开。平时就连丫鬟也不让进去,所以她的屋子已经很久没有打扫了。
之前孟梓恬情绪很激动,一有人进来就会大喊大叫让他们出去。今日听孟将军说她来找过自己,孟夫人与莫婉蓉才来试探一番。
她们进来时,孟梓恬木讷地看着桌上叠置地整整齐齐的那套鲜红婚服,就连孟夫人和莫婉蓉来了也无动于衷。
“娘,嫂子,拿走吧,我不想吃。”孟梓恬眼皮也没有抬起来,只是悠悠地开口。
她已经瘦了一圈,脸上的颧骨都显现出来。看着让人心疼。头发乱糟糟的,许久没有打理。之前她再怎么胡闹,也不会弄成今日眼前此番情状,让人看着怪诧异的。
“梓恬,要不我们出去走走吧,你整日闷在屋里头也不是个办法。”莫婉蓉在旁边也尝试提议道。
她与孟梓恬相处了些时日,从来没见她这么消沉过。印象中的孟梓恬总是大大咧咧的,仿佛没有什么能够击垮她似的。如今方严离去,她仿佛将十几年的没有悲伤的悲伤同时补回来了似的。
孟梓恬摇了摇头,“不必担心我。你们走吧,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孟梓恬说完,头埋在膝盖里。
孟夫人与莫婉蓉相视一眼,无法只好走了。
这心病药石无医,只好靠她自己。她若是能够想明白了,自然也就好了。她若是执迷不悟,别人又如何帮得了她?只是帮衬着让她顾好自己的身子就是了。
这几日孟柚綮也一直闷闷不乐的,她总是觉得很自责。孟梓恬的婚事与自己脱不了干系。于是这几天她也憔悴了不少。加上这几天日日都在加紧行程赶路,也没有休息好,只怕身子是熬坏了不少。
景浩泽只在一旁静静地做着自己的事,虽然内心常常想安慰她让她可以稍微开心些,可是却又不知该怎么做。
于是便让她静静地想自己的事情。有时候走出困境还是得靠自己。让她静静自己想想清楚也好。
“公子,念安镇到了!”万凌在马车外兴奋地朝马车里头喊到。
“终于到了。”景浩泽面上不禁浮现起了笑容。
孟柚綮感觉到一束目光一直盯着自己,于是便偏过头,“公子有话要对我说?”
“你……想不想找回记忆?”景浩泽鼓起了勇气说了出口,“容我大胆揣测,你之所以不想出卖东岳,是因为你也是东岳人。但是你若是不出卖东岳的话,你在越曹的家人就会成为越曹皇上挟持你的令牌。”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弄清楚你自己到底是谁?”景浩泽停顿了一下,“人生苦短,你总应该要为自己而活,你要知道你自己到底是谁……即使你要面对的是越曹皇上。而且究其根本,这是两个国家的较量,你不过是一个女子。难道你也想成为晚絮么?”
孟柚綮沉默了,她垂下眼眸,呆呆地盯着衣裙的花边。末了,她又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景浩泽。
“对,你说得对。失忆的我总觉得像一株浮萍,虽然孟府对我很好,我也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可是我总觉得内心丢失了一大块,像被人剜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我很难受。”
听她说她有意想要回想起来,景浩泽嘴角的笑意荡开了,“如此便好。待会儿带你去见见你的熟人。”
孟柚綮看着他,“我们之前是不是认识?为何你会知道我?”
景浩泽愣住了,不过随即立马反应过来,“等你以后想起我来了,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