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退居校尉,乃是以退为进,避虚就实之计,都是为将来打算!”伏皇后被刘协扶起,两人牵手而行。
“何为以退为进,避虚就实?”献帝摸着脑袋,不得其解。
“辅国将军为宗室爵位,没有实权,但是又要上朝议事,地位显赫,曹操乃多疑之人,必会防备,想昔日董承也是皇亲,官至车骑将军,受到曹操密切关注,结果一有动静,事情便败漏”
“我父现在主动退位,虽只是个屯骑校尉,但手下有三千青州兵,在关键时刻能发挥实质作用!”
刘协点点头,想不到伏氏还有如此心机,希望他们不要像董承一样,鲁莽从事,害死不少忠君之士不说,最后弄得家破人亡,连董贵妃都受到牵连。
提到董贵妃,刘协伤心不已,一滴眼泪露出眼角。
“陛下,你怎么了?”伏皇后见他没说话,估计又在想念董贵妃。
“皇后,有什么计划一定要事先通知我,我不希望看到董家的事重演!”刘协将伏寿揽入怀中,爱惜地抚摸着他的后背。
“陛下放心,只要时机成熟,大事必成!”
“皇后娘娘,膳食备齐!”宫女小步过来禀告,见龙凤抱团,急忙侧过头去避嫌。
“走,先用午膳,用完膳,我们便出宫去!”伏寿拉着刘协的手,向隆德殿方向走去。
“出宫?”刘协觉得自己听错了,没有丞相府的批文,他如何出宫,上次去城门口送北征大军,还是借的袁尚的光,才得到批准。
“曹操在河北被刺,身受重伤,陛下身为天子,当体恤臣子,我们前往相府探视曹操,谁敢阻拦!”伏皇后朝他笑了笑,天子真是敦厚,若有曹操一半的奸猾,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许昌城内,街道上人山人海,不少从战区逃难出来投奔亲威的灾民使原本密集的街道更加热闹,此时却有百姓主动让开主街,六马并驱的鸾驾畅通无阻地行驶在许昌大道上,马车好像是有意放慢速度,有人不时撩开严实的车帘子向外探目。
“六马并驱,难道是….”稍微有些见识的百姓开始猜测车上人的身份,但又忌惮什么,没有明言。
“车内必是大汉的天子!”有些胆大的猫在角落大喊。
“天子,不可能,天子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大街上!”人群中的老者摇摇头,不敢相信。
“真是天子,除了天子,谁还有这阵仗,你们看那些护卫,身披锁子甲,头带虎豹盔,这不是宫里的禁卫军么!”
“真是天子啊!”“陛下永福!”“陛下吉祥!”
百姓们如同见到观世音菩萨一般,一边跟着车马前后奔跑,一边喊着吉祥的祝语,能见到天子,那是件吉祥的事,天子可是吉祥物啊。
刘协听见百姓们在喊他,异常兴奋,想将帘门掀开,却被伏后挡住:“陛下,你是九五之尊,怎可轻易出示龙颜!”
“哪里话,君是舟,民为水,水能载车,亦能覆舟,难道天子就不能和百姓见面了嘛,停车!”刘协再也抑止不住内心的激动,今日既然出来了,就得让天下百姓知道,他们是有天子的。
刘协掀开车帘,弯腰钻出车身,站在扶栏处,视线豁然开阔,层叠不穷的民房与宫阙相依,酒楼客栈铺满大街,穿戴各异的百姓们都睁大眼睛看着他,像在欣赏一件奇珍异宝,双方互盯了半响。
“陛下万福!”以刘协为幅射圈,层层百姓双手撑地,伏倒一片,有些老者竟然忍不住哭起来,这辈子哪来的福份,能见到龙颜,这可是天下的主人呐。
“大家都平身,平身!”刘协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天下的主人,这些渴望从他身上得到和平和安定的眼神,让他终身难忘。
“陛下,要保重龙体!”一位老者站在刘协的脚下,眼眶里充满喜悦。
“老人家,今年的收成如何?”从他的打扮看出,这是位农民。
老人很激动,他们家从淮南灾区过来,九口人死了七口,只剩身旁这位五六岁的小孙女,在许都讨饭都快半年了,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今年,收成不错,托陛下的福,大丰收,好着呢!”老人擦干激动的泪水,向刘协报以微笑。
“那就好,那就好!”刘协并不傻,人群中,哪些是富人,哪些是当官的,哪些是灾民,他一眼便看得出,大家只是为了给他这个皇帝面子,不一一道明罢了。
“陛下,别耽搁太久,出发吧!”禁卫首领见越来越多的百姓向这边涌来,恐造成事故,于是打马过来提醒他。
“老人家,保重,大家保重!”刘协朝满街的百姓挥手,内心的酸楚只能往肚子里咽。
“陛下,下次可不要这样了,此事要是让曹操知道,又会惹出祸事来,他最怕天子与百姓走得太近,何况你今天还和他们说话了!”伏寿也是为刘协着想,在未成事之前,一定要克制,避免打草惊蛇。
“多谢皇后提醒!”刘协这才意识到刚才是在犯错,他把车帘拉得严严实实,免得被人看到自己。
满街的百姓则不这样认为,他们今天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见到当今天子,这是在预示一个新的开端,同时也在证验那此疯传于市的谣言并非空穴来风。
“传闻龙显于海,要变天了!”许昌城汇源酒家内,座无虚席,酒客门杯酒下肚,便开始讨论时局。
这话是坐在东头席上的一位青衣公子说的,在他的对面,有位身着白衫的年青俊杰,此人正是当日在聚贤馆内嘲叽张绣谋主贾诩贾文和之人。
“有何用,当今天下之权柄,还是在许昌城内,没有盖世英雄出世,汉室难兴!”白衫青年晒笑一声,拾起酒杯。
“以孔明兄之见,何为英雄?”青衣人道出对方名号,声音不大,也只有他们二人听得见。
“英雄者,齐家,冶国,平天下,这可是孔圣人之言,元直,亏你还是饱读诗书之人!”孔明冷瞟徐庶一眼,越是世道乱,圣人的经典古训便被书生们抛之脑后,满脑装的都是功名利禄。
“依兄之言,当今天下,谁能自称为英雄?”徐庶知道他的秉性,高傲不逊,于是不耻下问。
“乱世枭雄嘛,倒是有一大堆,英雄者,寥寥无已!”孔明将杯中之酒,一炊而尽,饮罢朝窗外长叹。
“按你这么说,当今天下,能在孔明兄眼里称得上英雄的人,还没出生?”孔明远道而来会故友,徐庶请他上这么好的酒楼,算给足面子,没想到好久不见,其人越来越狂。
“大志隐于市,英雄出草莽,未必是没有,而是蛰伏在某处,没有现身罢了!”
“哈哈,孔明兄硬要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我也没办法,不过据小弟所知,倒是有一位英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徐庶站起身来,给孔明满杯,轻轻将酒壶放下。
“何人?”孔明诧异,要是真有大英雄隐身在南阳之间,凭他的嗅觉,不可能不知道。
“中山靖王之后,皇叔刘备刘玄德!”
“呵呵!”孔明冷笑一声,他道是谁,原来是丢了徐州躲藏于新野,寄居刘表帐下的刘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