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袁尚和孔明收拾一番行装,便随太史慈前往中郎将府,按孙权的安排,将在府中过夜,天不亮便要登船,刘夫人和黄月英比众人送得远些,看着二人来回奔波好几趟,两个女人将彼此的忧愁依靠在一起。
“没想到你们两人成功打入敌人内部,计划实施得这么完美,还能安然脱身回到江东,令袁某人佩服之至!”三人打马并排走在秣陵大道上,想起几个月前那场刺杀曹操的斩首行动,袁尚心有余悸。
“我们不是孤军奋战,荀令君一直在暗处帮我们,还有…”太史慈在考虑袁尚对皇宫里的那个人知道多少,要不要把全部信息都告诉他。
“难道你见到他了?”见子义如梗在喉,他不得不追问。
“嗯,陛下英明神武,不愧为皇家后代,只惜身陷魔窟,一举一动都受制于人!”太史慈似乎对皇帝有所同情,他的心可是一直向着汉室正统,当年去官逃亡,也是迫不得已。
“既然是陛下决定放弃刺杀曹操,那自有他的道理,不过处死马腾这事,干得很漂亮!”
“这个要多亏了你的那位叫郭东的线人,他的糕点享誉许昌,我估计就算曹操再次将其擒住,也舍不得要他的命!”
“哈哈哈哈!”两人相视而笑,竟然把孔明当成木偶人一般。
二人又聊了些家常,孔明插不上话,只能埋头跟着,行进不到二刻钟,门庭森严的中郎将府高立眼前。
“主公说让将军带客人直接去吴公府,中郎将府不留宿!”管家在门口拦住太史慈,转呈孙权的口谕,这让三人有些摸不着头脑,明明是让来这里过夜的,临时又改换地方,这也太随意了些。
“一切听从孙兄的安排吧!”太史慈又要问个究竟,袁尚扯住他的衣袖,孙权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
于是三人上马,又绕走二三里,来到吴公府。
吴公府的管家依然是那个干瘪的老头儿,他倚着门框站在那里,像是早就在此恭候多时,见三人下马,露出一丝枯萎的笑容,引着他们穿门而去。
“哎哟,总算是盼来了!”吴夫人在大乔的搀扶下立于大厅的入口处,眼睛里只有袁尚。
“吴夫人,客人带到,那我就先回了!”看来让袁尚来吴公府并不是孙权的意思,太史慈识趣地向老太太告别,免得在这里打扰到他们。
“好好,桌上有盒点心,替我拿回去给你母亲,代我向她问好!”吴夫人指着厅内案几上的盒子说道。
“多谢夫人一直挂念我母亲,来日定带她来看望你!”太史慈提着盒子,朝老太太一拱手,又向袁尚孔明行个礼,这才大跨步地离开吴公府。
“袁公子,这位才俊难道就是号称卧龙凤雏的卧龙先生?”四人入了座,老太太那双老眼伶俐地擒着孔明,光从气质上看,此人不凡。
“正是!”
“吴夫人赞誉了,那都是闲人们无事,以讹传讹,在下实不敢当!”孔明顿了顿首,脸上有些绯红,凭吴夫人的阅历,他哪里敢号称什么卧龙,充其量算条泥蚓。
“闺女,你领袁公子去看看留宿的房间如何,我听说孔明先生上知天文下通地理,想向他请教一番!”吴夫人见一旁的大乔只顾低头,像是人多不好意思开口,于是指派一件好差事给她。
“是!”大乔抬起头,袁尚整个人撞入她的眼帘,顿时脸上像火烧般通红,她以帕掩面轻吟道:“袁公子,请!”
“哦,好好!”见是吴夫人吩咐,他不敢违抗,既来之,则安之,于是起身让大乔在前面带路,自己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只闻到前面余香袅袅,像是牵着鼻子在走路。
大乔的身体柔韧轻盈,绣鞋踏在木地板上响起嗒嗒地声音,裙摆围在腋下,像一席瀑布倾泻,整个人显得修长飘缈,云发盘成大蘑菇头,上面随意插着一根荷花簪子,典雅至极,像是刚从仕女图里跑出来的一样。
“公子,您的房间到了!”她回过头来,朝袁尚宛儿一笑,发现对方眼神直愣愣的,更显得不好意思。
“劳烦大乔姑娘了!”袁尚这才收回迟顿,他朝玉手指着的方向望去,厢房的门是开着的,里面打扫得一尘不染,南方的实木床高大稳当,据说都是用特殊木料所制,本身便具有驱赶蚊虫的作用。
“公子不必客气!”大乔微微低身,退至门口让袁尚先进去。
“咦,这里还摆了些书!”床头木箱上堆着几本蓝色封皮的册子,上面云线浅露,隶字写的书目工整秀丽,应该属于手抄本。
“公子喜欢看书?”大乔眉目间露出喜色,她的逝夫孙策乃一介武夫,只好刀剑棍棒,与粗莽之士共享豪迈之语,却难得静心读书,更缺诗情雅意。
“呃,略略翻看了些!”袁尚随手拿起一本,竟然是老掉牙的《离骚》,不知不觉又丢了回去。
“呃!”见他这般举动,看来也只是略感兴趣,大乔觉得不宜往深处谈,不过总比一窍不通的好,至少还有些共同语言。
“哈,曹植出书了?”袁尚正要把目光从书堆里移开,却偶然看到露出一角的册子上书着曹植二字,顿时来了兴致,他把上面的几本搬开,果然是曹植的诗集。
“子建是我的偶像,你竟然也知道世间有这个人?”大乔被他惊到,原本以为只是合得来,没想到竟然遇到了知音。
曹植影响力居然这么大,连江东大乔也是他的偶像,这货仅凭肚子里那点文墨,要祸害多少三国窈窕淑女,哎,袁尚心里长叹一声。
“你喜欢哪首?”袁尚偏不信邪,他想在大乔面前引经句典,痛批那货徒有虚名,让她看清曹植虚伪的一面。
“当然是洛神赋了,这是他的代表作,天下女子都想把自己变成他诗中的洛神,进入这位奇公子的心扉,都想看看,这位公子心里装着怎样一个世界!”大乔望着窗外花庭,似乎又沉浸在唯美凄凉的人神相恋之中,那只是一个梦罢了。
“…”袁尚很想告诉她,那个偶象在某些方面是有点天赋,可是人家毕竟是豪门世家,写诗是为了打发时间,主要玩的还是尔虞我诈的权力游戏。
“袁公子,你的洛神是什么模样,能告诉我么?”大乔忽儿从诗的世界走出来,站到袁尚的跟前,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含情脉脉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