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一番交谈,天色大亮,但长江之上仍然是雾气重重,水波在几百米开外与雾气混成一团,冗长的军号声从灰色世界穿行而来。
原本只是一艘不明身份的楼船沿江而上,号声响后,从江面两侧驶出十来只战舰,左右夹着楼船吃力的往上游爬行,领头那艘船身插满红色旗帜,上面绣着斗大的周字。
“主公!”周瑜跃上楼船来见孙权,胜利带来的喜悦之情还显露在脸上,他在寻思孙权该如何夸赞自己的功勋。
“公瑾,你来得正好,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河北大名鼎鼎的袁尚袁公子,还有这位,卧龙先生诸葛亮!”孙权急着给周郎介绍新朋友,并没有考虑到他的感受。
“呃,幸会幸会!”他脸上换成淡淡地微笑,初略的扫视二人一眼,抬起双袖向前一抱,拱手作礼。
“我江东水军大都督周瑜周公瑾,想必二位也听说过他的威名,最近刚刚击破刘表上将黄祖,为我江东立下不世之功啊!”周瑜失落的表情孙权岂能不知,他把夸奖的话放在后面讲,是想给属下一个惊喜,只是稍迟了些。
“哈哈,主公赞誉了,职责所在!”周瑜这才仔细地打量二人,他把目光落在孔明身上,这位年轻人显得更加神情自若,天下传言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不知是真是假。
“周郎,此番我欲与刘备洽谈合作事宜,需要恩威并施,但又不能惊走了他,落下反叛之名,你和我一起同往,有这十来只战舰停泊在夏口港外待命即可!”孙权说这话的时候回头望着袁尚。
“是,主公,往上游再行一个时辰,便是三江口,午时之前能到夏口!”可视范围虽被大雾所限制,但整个长江水带的情况深深刻在周瑜脑海中,凭借不同季节里的水速和风量准确定位船队所处位置,对周瑜来说是小菜一碟。
“嗯,来,外面湿气太重,我们进舱一叙!”孙权拉着周瑜,领着众人往舱内走去,其余将领甚是羡慕。
等到江东的十余艘船来到三江口,却从北边涌来大量战舰,初目看时,不下百余,吓得眺望兵丁仓促滚下高塔,入舱向周郎报告。
“竟然有此事,难道…”周瑜额头有点发烫,若来人真有敌意,又是顺水顺风,百余只战舰能倾刻间将江东诸船包了饺子不带吐馅的。
“莫非刘备有诈,他早与蔡瑁暗中勾连欲取我性命?”孙权有些坐不住,他要亲自上塔查看一二。
“主公不可,事到如今,您千万不能现身,以免成为众失之的!”鲁肃并不是吓呼他,倘若荆州水军的目标是孙权,一旦露面,必是穷追不舍。
“呵呵!”众人正在猜测事态如何发展,却隐隐听见身后一阵轻笑,袁尚目无表情地坐在原处,笑声来自他身侧的诸葛孔明。
“前面发现异常,孔明为何发笑?”鲁肃情知孔明每每都有高论,他希望诸葛亮并不是胡乱发笑。
“我闻江东水军善习水战,周郎自比东海蛟龙,区区百来只鱼虾便吓成这样,如何破曹!”孔明此言出口,把袁尚给吓一跳,从辽东跟随自己来到江东,于路谦虚谨慎的诸葛亮突然变得这么狂妄,而且是在江东霸主面前,他有些接受不了。
“噢,难道孔明另有高见?”孙权紧握白缸剑的左手舒展开来,退步回到原来的位置,他的目光直盯着孔明,对他表示怀疑。
“现在江上大雾横生,对方怎知江东上来多少船只,彼军若没有派哨探过来侦查,想必只是一场偶遇罢了!”孔明微微闭目,他这么一说,眼前那百余只荆州敌舰瞬间变成了一队和平鸽。
“打旗语,询问他们是想战还是想和!“周瑜受到孔明的点拨,才知道眼下该如何处置,荆州舰队主要防御的是北方,若想和江东为战,也不必等到现在,再说就算打起来,在这浓雾之中,也未必不能冲出重围。
“他们说自己是汉津的水军,此次是护送任务,不想开战!“负责打旗语的士兵跑回来报告,就这么来回跑一趟,他从一个新兵变成了老兵。
虚惊一场的孙权摸摸屁股坐下来,将赞叹的目光全部赐给孔明。
“护送?”鲁肃和周瑜依然站着,他们百思不得其解,几百只战舰兴师动众来到江夏,就为单纯的护送任务。
“会不会是刘备借着和我们的关系先占住江夏,然后刘表又命大部队增援,难道说荆州还是不想放弃在江夏防御我们?”鲁肃也只是猜测而已,但这种猜测不是没有道理,天下诸候永远没固定的盟友。
在官渡之战前,袁绍还帮曹操打过陶谦,刘备自称兴复汉室,说不好为了拉拢刘表出卖江东呢?
“又有船来了!”舱内的迷雾远远浓于舱外,众人正脑洞大开突发奇想的时候,新的信息被传进来。
“船上打着刘备的旗号!”孙权再次站起身,不顾鲁肃的阻挡登上甲板,站在西面女墙的后面,他看到来船桅杆上飘着绿色的旗字,上面一个斗大的刘字若隐若现。
“敢问来者可是江东之主,我乃解良关云长,奉大哥刘备之令前来迎接大驾!”船靠近时,船首那人抚着二尺长须,向前探问。
隔着甲板听到关云长这三个字,正准备出舱的袁尚停在木梯上,惹来身后孔明奇异的目光,袁公子脸色发青,好像是被什么鬼怪缠身。
“袁公子,你怎么了?”孔明只好收回抬起的小腿,放弃登梯。
“关羽来了!”袁尚的声音有些发抖,那个杀人魔王,在徐州差点要了他的小命,在两军阵前万兵之中秒杀河北上将颜良文丑,仅离区尺距离从自己怀中抢走心爱的女人。
“来了就来了,你抖什么…”孔明不免上前伸出双手,做搀扶的姿势。
“哪有发抖,是船有点愰好吧,我有些晕船,要不你先上去!”袁尚慢慢地退下身来,万不得已,他不想再见到那个人。
“袁公子,主公叫你上去,刘备使者来了!”鲁肃此时从上面伸下脖子来,方才惊慌失措的表情淡化了很多,他反而觉得舱内二人怪怪的。
“关将军,这位便是袁尚公子,他将和我一起去见刘郡守,说来话长,你家大哥还和他拜过把子呢!”孙权笑嘻嘻地把人质推到前面,只要有他在,刘备能如何?
“呃…”关羽见来人,虽然不是正脸,但总觉得格外面熟,像是在哪见过,还不止一两回,只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