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主公,曹军前部已经到达安众!”宗慈的斥候将消息传至樊城,樊城守将张允又遣快马直奔襄阳。
战争的气息充满大厅,刘表开始坐地不安,荆州虽有二十多万人马,但一半是水军,也就是说全部步兵赶往樊城,也不到十二万,对方可是号称八十万,且当四五十万来看,也是三比一的悬殊。
“讨贼总盟主正汉大将军刘备到!”报名声由府门外鱼贯而入,刘备带着徐庶,后面关、张、赵三位将军紧随,这一小摄人的出现,给受宠若惊的刘表送来定心丸。
“哎呀,玄德贤弟,你总算是来了,前方来报,曹操前部已经杀至安众,快快教我应敌之策!”刘表从座位上滚身下来,直奔到刘备跟前,擒住他的双手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脸上堆满余生所有的笑容。
“哼!”蔡瑁坐在原地没有动,只是低头冷哼一下,什么狗屁盟主,这个时候才来。
“盟主!”蒯良蒯越两兄弟起身向刘备拾礼,其它人跟着上来寒喧。
刘备用余光扫了扫蔡瑁,见此人没有好脸色,也不在意,现在大敌当前,并不是计较待客之礼的时候,他坐上刘表让出的主座,环视四周,见并没有荆州重要官员缺席,满意地点点头,这说明荆襄上下对曹操的敌意是一致的。
“景升兄,现在何人驻守樊城?”刘备眨巴下眼睛,润着嗓子说话。
“我的侄儿张允为主将,副将霍峻!”盟主询问人事安排,刘表亦只能知无不言,希望刘备能有更好的用人方案。
“现在有多少兵马渡过汉水驻屯樊城?”
问到兵马,刘表转头看着蔡瑁,调动兵马的事归他负责,具体情况也只能问他。
“樊城现有弓手三万,六万援军正在紧张乘船渡河中!”蔡瑁本不想回答,但迫于刘表的压力,没好气地说道。
“蔡将军,现在大敌当前,我们应该精诚一心,不可有半点嫌隙,这点希望你能清楚!”刘备听罢装出笑意,他想用自己那颗伪装的心温暖对方的不服气。
“有什么事盟主吩咐便是,蔡瑁并非不顾大局之人!”见刘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点自己的名,蔡瑁也有些不好意思,只能暂且表示听从他的号令。
“景升兄,我想让关、张、赵三位将军接管你的部分援军一同作战,意下如何?”刘表手下这些将军,玄德在新野时早就摸得一清二楚,除了霍峻、王威二人常年在军中领兵训练,其余的人都是整日花天酒地不问军旅之事,让他们去守樊城,还不如直接将城池送给曹操。
“这...”刘表竟然又把头转向蔡瑁。
“难道堂堂盟主来前线指挥作战,麾下没带一兵一卒不成?”蔡瑁似乎捉到刘备的把柄,乘机反攻一把。
“若起江夏之兵前来,彼费时日,岂不耽搁大事,况且我带来的,都是身经百战的将军!”
“咳咳,德珪,以大局为重!”刘表见手下这么多废话,生怕刘备低看了他这位荆襄之主,于是咬牙打断蔡瑁。
“嗯,现在我军有一支五千人的重骑兵缺少将领,然后再从襄阳刀兵和枪兵各分出五千士卒单独成队,我想刚好满足盟主三位大将的需求,只是战后希望能马上归还!”蔡瑁被刘表这么一训斥,老实不少,但他把这个退步归结于和刘备之间的积怨。
一句话换来一万五千军马,虽然不能左右大局,但趁机让久未征战的兄弟上阵磨练一下,对后面的战事也有帮助,刘备并不是贪婪之辈,蔡氏做出这般让步已经超出意料。
“好,既如此,还望蔡都督即刻安排!”
谈完正事,刘表吩咐为玄德设宴,并留下蒯氏兄弟坐陪,蔡瑁则领着关张赵前往军中上任,徐庶则被伊籍拉出厅另行款待。
战事其间,刘表的一应用度并没有节俭,反而比平日更加奢靡,玄德见了不动声色,他心里清楚这位宗室兄弟的想法,大战在即,前途未卜,刘表想趁着荆襄还属于自己,好好享受一番。
“玄德贤弟,这是刚从荆山脚下换来的鹿肉,新鲜得很,快尝尝!”刘表放下酒杯,指着铜盆中还在滴油的鹿肉,他想通过盛情的招待让刘备能够下定决心死守襄阳。
“一起一起!”玄德假装高兴,他用筷子点点蒯氏兄弟的空碗,招呼他们一起吃。
“玄德,今夜就住我府上,让老兄我好好款待你!”刘表留宿,打刘备入荆州还是头一次,如今身份不一样,待客之道也跟着变化。
“景升兄刚刚赐过新宅,现在又留宿州牧府,真是厚恩呐,恭敬不如从命!”刘备举起酒杯,起身敬刘表,唬得刘景升忘记身上旧疾,昂头便喝。
“咳咳,玄德,我不胜酒力,吃菜吃菜!”这杯酒确实伤身,刘表捂住心口,露出痛苦的神色。
“好,不喝了!”刘备也担心他的年纪,于是将空杯放到一边,再也不提倒酒的事。
刘表酒肉管够,一个劲的劝刘备下筷,玄德不敢大意,量力而为。
蒯氏兄弟只是陪衬,眼看夜色将临,吃得差不多,于是起身告辞。
“来呀,上歌舞助兴!”刘表朝站立身后的管家挥手,那人像是早有准备,双手击掌,五六轻衣薄纱的细腰女子跃槛入厅,四名乐师径直走到屏风后面,乐曲由远及近,舞女如天仙下凡,在两位权贵面前尽显风雅。
“怎么样,玄德贤弟,荆楚之地出美女,本府这几位可入得了你的法眼乎?”刘表八俊之一,情场老手,今日算是豁出老本,将珍藏多年的宝贝尽数抖露出来。
“景升兄为何如此客气,是不是有什么事要与我商量!”酒足饭饱,又有美女相伴,刘备还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就白活一世了。
“还是贤弟懂我,先赏完歌舞再说不迟!”刘表挨近玄德,两人挤在一块随着动人的乐曲左右摇摆起来。
三曲小调弹尽,再也不见琴声,众人连同管家尽数被屏退,刘表将茶碗递到刘备眼前让他醒醒酒。
玄德又将茶碗推回原处,他的酒量岂是刘表能探到底的,况且刘表压根就没喝酒,他又怎么能傻到一个人开怀醉饮。
“玄德,我的身体大不如前,最近越发不利,荆襄恐怕要毁在我们刘家人的手里了!”刘表说到这里,竟然掩面拭泪,这些话他无法对任何人讲,蔡夫人很想听,蔡瑁一直盼着,要是刘备不来,刘表打算烂在肚子里。
“景升兄,不要这么悲观,车到山前必有路,有什么事情我们一同面对!”刘备从刚才那杯酒便看得出来,刘表的病已经深入脾胃,就算华佗来了也未必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