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外面都乱成一锅粥了,你还有心思品茶?”袁尚安顿好大乔,带着三人急步穿行州牧府,府门的屋檐上伏卧着长短弓手,看来刘备是准备万不得已,要将州牧府做为最后坚守的阵地。
院子里静如子夜,刘备安坐在宽大的木椅上,徐庶和孙乾左右依立,三人的目光直盯着府门,像是在等待福彩开奖一般,没想到冲进来的不是黄忠,竟然会是自己最不靠谱的四弟袁尚。
大战在即,生死攸关,刘备此时真没心情和袁尚闲扯,对方冲他说话,甚至都懒得搭理。
“四弟,孝直,子乔,你们怎么还在城内,我不是派人通知你们了嘛,现在西门没有敌军,你们快随百姓离开襄阳吧,呆在这里很危险的!”刘备真正关心的是法正和张松,这可是预伏在刘璋身边的两个王炸,要是在襄阳引爆的话,一文不值。
“大哥,你身陷险境,做小弟的岂能袖手旁观,那样我还是人嘛!”袁尚知道他很在乎身后这两人,但是目前来看,城内肯定比城外安全。
“这么说,难道贤弟手上还有牌?”玄德细想一下,袁尚若是手无寸铁第一时间跑还来不及,干嘛又要谈及兄弟情义。
“嗯,兄弟手上虽没有十万天军,但二三千人马还是有的,此番前来就是想与大哥商议,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见刘备似乎想到点什么,他也不便买关子。
“他们在什么位置?”没等刘备说话,一旁的徐庶惊喜万分,方才他还在担心这个点上为何关羽的援军还没到,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岔子,现在突如其来的多了三千人马,这事就好办很多。
巧妇就怕无米之炊,现在袁尚手上还有三两米,那他就是大爷。
“彭村!”史阿也是急性子。
“彭村!?”徐庶回旋一下脑袋,眼前展现出整个荆襄态势图,他在盘算这三千人马应该第一时间出现在哪里,才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众人都死死地盯着徐庶,这个颖川来的赌徒,襄阳百姓连同在场所有人的命运似乎都被他押在桌面上,现在又多出三千筹码,足够他再豪爽掷一把。
“你那三千人可有带队的将军?”徐庶两眼回到初始光亮,他望着袁尚探问。
“有一个,江东的董袭董将军!”
“好,现在只能孤注一掷,你马上让探报知会他,将这三千兵马埋伏在离彭村不远彭泽谷,多备檑石滚木,只要汉津有军队通过那里,袭击之,然后弃谷直奔汉津水寨!”
“军师,你是想让我的三千兵马在数万虎狼之师面前跳舞么,他们可都是江东老弱,没什么战斗力!”袁尚开始后悔向刘备摊牌,这是想拿他的人当炮灰,要想阻止敌军主力,三千兵马塞牙缝都不够。
徐庶知道他要这么说,于是在众人面前来回走了几步,说出他这么安排的理由:“蔡瑁攻城受阻,必然会调动汉津大营的所部兵马匆匆增援,他料定襄阳附近已经没有别的部队,所以想不到会遭受突然袭击,袭击成功后,见你们不往襄阳跑,反而抄汉津后路,他们只有两条路可选!”
“要么弃你们不顾,直奔襄阳,要么对伏击的敌兵穷追不舍,当然,也可以兵分两路行动,但是他们想不到一点,糜芳正率两万江夏水军直扑而来,你的三千兵马正是前往汉津接应他们登陆,与之汇合后,便可吃掉尾追的敌军,增援襄阳!”
“大哥,你确定?”徐庶乃舌辩之士,能把死的说活,袁尚不敢轻信,他只能问计于刘备,他才是掌舵的船长。
“四弟,整盘棋都是军师精心布置的,就让他下完吧,行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能赌一把了!”刘备昂头轻叹一声,现在只要是值钱的东西,他都会转手交给徐庶来处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好,史阿,都听清楚了么,你跑一趟彭村!”袁尚回头看了一眼史阿,他去比谁都放心。
“嗯,我能顺便将吕凤儿带回来么?”从上岸到现在也快半个月之久,史阿天天念着,此番自然不能让她随董袭去冒生命危险。
“当然可以,路上注意安全!”袁尚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能够理解。
“你们确定不先撤出城去暂避一下?”刘备站起身来,环顾四周,最后把目光落在法正和张松身上。
“皇叔在哪,我们便去哪!”二人异口同声,他们怎么能放弃这么好的立功机会,如果说献图密谈是一张拜帖,那么同守襄阳则是投名状,这样一来,刘备对他们的信任将无坚可摧。
“一堆大男人,还墨迹啥,城上吃紧,还不速速随本姑娘上城增援!”孙尚香腰插双股剑信步而来,俨然一副帼国英雄的模样。
“孙姑娘,打仗是男人的事,你就不用去了吧,我担心...”刘备见她这样,心里有些紧张,万一有什么闪失,先不说天子责怪,便说那江东八十一县之主孙权和吴夫人定然不会饶过他,总不能为一人而得罪全天下吧。
“放心,我会死在你后头!”
“也罢,诸位,敌军攻城甚急,这州牧府我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随我去南门看看战况如何!”刘备心想也是,就连他自己的命都顾不上了,还在乎得罪不得罪,现在是龙陷幽潭虎落深渊,只有奋起一搏才会有明天。
蔡瑁放过东西北三门,全力攻打南门,他只想着刘备和刘琦知难而退,让出襄阳城等于放弃权位净身出户,没必要赶尽杀绝,再说城内光百姓便不下十万,若是四门围紧猛攻,惹怒了原本可以袖手旁观的襄阳百姓,反倒误了大事。
“快,你们几个去那边贴!”蒯氏兄弟听到南门动静,此刻比谁都急,他们组织家丁和长短工,又请了一班识字的教书先生,将蔡瑁造反的经过和目的写成告示,希望招贴全城之后,能唤起百姓对守军的支持。
衙门的青壮几乎都上了城门楼子,留下些精廋的狱卒、门吏之类的闲差满大街的鸣锣,嘴里喊着州牧府的临时征兵令,只惜生死大事,又非外族入侵,各家都把壮丁藏到地窖里,生怕州府逼急了挨家挨户的来捉,远的不说,前些日为了抗击曹军已然征过一次兵,百姓们都学乖巧。
“怎么样,黄老将军!”刘备领着众人猫身登上城楼,黄忠正倚在门柱上做短暂的休息。
“这才三个时辰不到,已经折损五百人,城中自愿参战的百姓太少,再这样下去,撑不到今晚了!”黄忠甩了甩因为频繁拉弓已经失去知觉的右臂,死在他箭下的敌兵不下百人,已经是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