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打算效仿古法,在厅外燃起油锅吓唬吓唬两位趁夜偷渡过江的说客,但想想都是自家人,这么做未免太无趣,张允还是令手下人摆出酒肉水果,友善待人,毕竟现在这种局势,少得罪人比多得罪人有好处。
“蔡瑁那是狗急跳墙,他想借少公子专权,一旦阴谋败露便会撕掉狗脸上的摭羞布,韩大人这是在助纣为虐,除了出卖荆州你们别无所能,投靠曹操是迟早的事!”
“你们一开始就错了,刘备自称皇叔,实为织席贩履之辈,到哪祸害哪,徐州、河北就是铁证,想靠他来维持你们蒯家的产业,是在做青天白日梦,早点醒了吧!”
蒯良和韩嵩一路口水没白费,双方在路上大战数百个回合不分胜负,眼看快到大厅入口,这才止住嘴巴。
“两位,分出胜负了没有?”张允见二人进来,转过脸来呵呵大笑。
“见过都统大人!”平日里他们并没有把张允当回事,现在看来,这货还是相当重要,得罪不起,所以只能施以大礼。
“两位大人严重,来来,请坐!”还是头一次被这帮文人待见,手上有兵,心里不慌,张允觉得自己受得起,于是也不回礼,朝他们简单的招个手,便自个坐下来。
“给两位倒酒!”张允一声吩咐,立在旁边的霍峻耳明手快,自愿当起待从来。
倒酒之时整个大厅反倒格外安静,没有一个人说话,或许是在来的路上都把该说的说完了,亦或是二人不知道从何说起。
“来,干!”即使刘表在日,荆州文官和武将也没什么话说,他们相互讨厌对方的知识程度与生活习性,武将嘴里离不开腐儒两个字,自然,文官议论间,多以莽夫相称,这是不成文的秘密。
“都统大人,前面战况如何?”蒯良与韩嵩并不认为一介武夫的张允能高明到已经打探清楚襄阳的情况,目前还将他定格在誓死抵抗曹操的状态中,所以,也不好直接问他到底站在哪一边。
“这话说得,后方都乱成一锅粥了,你们还会担心我么,你们还知道樊城正面,四十多万曹军列成阵势随时吞没荆襄么?”不说没事,一说就来气,张允大掌在桌上一拍,吓着二人缩卷着身子,他们只想说一句,和自己无关。
可是今天来都来了,能说和自己无关么,那样下面的话该以什么身份去说。
“两位大人,说说吧,你们都是替谁来的,他们想让我张允怎么办!”不等二人答话,张允一屁股坐下,无聊地倒酒,他真希望两位荆襄的从事别驾能给自己出个万全之策。
“这...”一向巧舌如簧的韩嵩瞬间舌头打结,竟然说不出话来。
“看来张都统对当前的形势已经了如指掌了啊!”在蒯良眼中,整件事情都是蔡瑁挑起的,如果说是两个人打架,他最先动的手,兵围襄阳,大打出手,这是叛变的铁证。
“是啊,你们在后方打架,最危险的是我,本来荆州兵力就不够,自家人先打起来,我张允成了替罪羊,炮灰!“
“这一切都是蔡瑁造成的,都统大人,蔡瑁叛变,您是刘荆州的侄子,理当站在襄阳这边!”对莽夫来讲,蒯良认为和他分析形势那是对牛弹琴,不如来点实在的,以亲情相论。
“嘿嘿,蒯大人,你别忘了蔡瑁还是刘荆州的大舅子呢,跟他比,我也亲不到哪去,事情明摆着,我舅舅在位时,让他做大都督,我只是个都统,明显他和蔡瑁更亲些,还不是因为那个贱人!”张允窝着一肚子的委屈这么些年,今天总算可以放心大胆的喊出来,畅快不已。
“要是蔡瑁夺权成功,都统你觉着,他会如何对你?”蒯良顺藤摸瓜,岂然张允觉着委屈,他和蔡瑁之间少不了有些争宠的故事,和睦不到哪去,不妨借机挑拨一二。
“蒯子柔,你别挑拨离间,大都督平日对张都统好着呢,要不然也不会让他统领步军驻守樊城!”不等张允答话,看出端倪的韩嵩抢过话头,以免张允真的上当。
“唬谁呢,那是蔡瑁自己怕死,想拉个替死鬼,张都统是最好的人选!”蒯良反击相当到位,正应了张允平日所想。
“停停!今天我不想听你们争长论短,我只想知道,现在该怎么做,我才能逃出樊城这道狭缝,回归自由!”张允知道,刘备和蔡瑁都不是好鸟,他必须认清楚自己的出路在哪。
“为今之计只有放弃樊城,回师与刘皇叔平定叛乱,然后死守襄阳,等待各处援兵!”他的出路,不在于蒯良,徐庶早就想好了。
“唔,这不失为一条好路,随然有一定风险,但不至于让我一个人承担!”张允站起身来,往前走几步,瞬间有些灵感。
“万万不可,都统大人和刘备加起来不过十万之众,不定能击破蔡瑁,如果此时曹军趁机渡河,可收渔翁之利,到那时,一切都完了!”韩嵩一路走来,最怕的就是这种结局,蚌鹤相争渔翁得利,这是谁都不愿看到的。
“那我倒想听听,韩大人有何高见?”蒯良拈着胡须,斜眼看着对方,等待下文。
“对啊,你想让我怎么办?”张允附和一句。
“与大都督合兵,收复襄阳,拥刘琮为荆州之主,擒拿刘备与刘琦交由曹操处置,然后投降朝廷,如此,方可保荆襄民众之万全!”
“大胆!”蒯良虽然一介文士,听他这话,气血攻心,竟然起身拨出腰间佩剑。
“别激动,别激动,蒯大人,现在是在我的府上,放下手中的剑!”张允大吃一惊,急忙上前劝阻。
韩嵩面对霍霍剑刃竟然毫无惧色,那只是表面,心里的波浪鼓一直响着呢,他没想到蒯氏对投降曹操这么反感。
“曹操最为痛恨者,刘备也,如果按你这么说,真把刘备擒住送将于他,那可是立了大功,不失封候之位,我听说候爵可封田亩赋税,万户万亩,千户千亩!”张允掐着手指头,真那样,后半辈子也算有了保障。
“如果真是那样,都统的祖坟估计是要保不住了!”蒯良收剑入鞘,冷冷笑道。
“是啊,背负叛将之名,必然受尽荆州数百万人的咒骂,委屈了那些长眠地下的老祖宗!”张允闭目寻思,买主求荣,投降反叛,落下不好的名声,往后的日子也过得不踏实,难道蔡瑁就没想到这一点,还是说这只是韩嵩个人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