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南门预留着一条生命通道,张任拍马行走其中,对于他来说,这是一条耻辱之路,都是因为成都之主的懦弱无能,才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毫无尊严的离去,要不是为了留守在西川的家人,他才不会这样做。
“张将军,在下恭候多时了!”一个廋成黄瓜的书生拍马迎将上来,眼看与张任撞上,急忙调转马头,两人并肩而驱。
“张肃大人,你又是何时到的荆州?”这位叫张肃的是张松的哥哥,同为益州别驾,此人是保守派的代表人物,显然,他是力主投降曹操,回归所谓正统汉室的方略,刘璋让此人来见曹操,显然是对上次张松的出访很不瞒。
“我一直都呆在江陵,主公授以要事,待机而动,目的是为了确保我川中主力和张将军的安全,现在终于派上用场了,嘿嘿!”他自认为此番对张任有救命之恩,应该被后者奉为神灵,没想到张任都没正瞧自己一眼。
“全军上下都在争取胜利,有些人却总盼着我们打败仗,哎!”有这样的君主,张任也只能昂天长叹,他回头看了一眼越来越远的襄阳城,可怜的刘备,竟然被盟友出买了,也许他还被蒙在骨里。
没走多远,便见旗影开处,曹操引着众文武相拥而来,张任要退兵还川,身为东道主,他自然会亲自来送送,他想亲眼看看川军此时的状况,作为未来的对手之一,近距离的接触是必不可少的。
“丞相,岂敢让您亲自来送,罪过罪过!”张肃见曹操前来,差点没摔下马来,刚刚落地,便单膝跪在尘土之中。
“既然是化敌为友,自然要来送送,真是不打不相识啊,张任将军!”没想到曹孟德竟然轻松便认出自己来,张任有些吃惊,果然是奸雄,识人辩物有独特的技巧,不管他是从军服还是顶冠找到的破绽,能叫出全名来,说明至少是做过功课的。
“嗯,希望将来不会再成为敌人!”张任冷冷地回答,眼前这位其貌不扬的矮人,便是让刘备东奔西走,谓之咬牙切齿的头号政敌,今日竟然离他如此的近,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厉害的角色,偏偏才能投错了胎,让他爬上了权力的顶峰,真是造化弄人。
“曹贼,拿命来!”张任正在寻思下面该说点什么,却见身后的车蓬斗然飞至半空,被某种气力厮成碎片,同时从中飞出一人,那老者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恩师童渊,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杆长枪,而队伍之中有名士兵望着自己的手掌发呆,某物凭空消失的机率太小,事情正发生在他的身上。
正在众人看天的同时,车盘底下一团黑影掠出,似乎和腾空而起的那人交相呼应,两个身影同时扑向马上的曹操,在场的所有人像被时间定住,眼睁睁地看着主帅被敌人的枪剑笼罩。
“嚓!”正在左右大呼不妙的同时,一个巨大的身影瞬间移动般挡在曹孟德的马前,他的坐下是一匹赤色神驹,手中的方天画戟纵向直立,恰巧挡住二人的攻势。
两人微微震惊,天底下能同时挡住南枪北剑的人似乎还没出生,此子竟然有如此神力和速度,真是闻所未闻。
“师父,你们这是...”张任如在梦里,他们二人不是受了重伤,行动都成问题么,怎么突然一下像鱼鸟一般能飞能跃,而且约好一般趁机刺杀曹操。
“张任,你干的好事,将主公置身何地!”见他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张肃急了,他冲着张任大喊,此刻要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必须拿出壮士断腕的勇气和魄力来,现在川军团拥挤在狭长的通道内,两侧都是曹军的精锐,若是引起误会,后果不堪设想。
“有刺客,有刺客!”曹洪返过神来时,吕布已经和二人交手数合,许禇护住曹操急速向后退却。
两边曹兵纷纷扯出兵器来,川兵一刻也没有耽误,取弩搭箭,对准就近的敌兵,只等上面一声令下,如此近的距离,加上连弩的弹射所夹带的穿透力,可射穿对方的甲胄。
两边士兵虎视耽耽,却不见主将下令,夏候惇领着卫骑从后面飞奔而来,他见张任杵在原地不敢动弹,自然知道是何意思,显然这次骚乱只是个别人的动机。
“没我的命令都不许动!”夏候惇自然知道乱动的下场,不只一把连弩正对着他的各个方位。
“王兄,今天是遇到对手了,呵呵!”童渊架住对方的画戟,给王越近身攻击创造机会,至于周围的杂兵,根本近不得身,被一阵阵杀气逼得倒退不已。
“鬼话,要是我没有受伤或者还有一半的气力,这货早就倒下了!”王剑一跃而起,几乎跳到了吕布肩上,手中的利剑已经不见了身形,一声响,吕布的肩甲被削去一半,露出金蚕丝甲。
“好家伙!”两人发出惊叹之声。
“王兄,你去办正事,这里交给我!”童渊眼见着曹操已经脱离视线,心里有些着急,他们约定好的事,那就是铁板钉钉的事,不容半点马虎。
“好,你小心点!”王越在空中点点头,身影一晃,离他最近的曹兵突然从马背上摔下来。
看着童渊时而振奋,时而力不从心的样子,张任眼泪都被逼出来了,可是他就是不敢轻举妄动,这一动不仅牵涉到自己的清白,远在成都的家人,甚至手下这十数万兄弟,都有覆命的危险。
锵锵锵,其实曹军早就有了反应,围在两边的青州兵已经换成一排排长盾,西川部队就像在通过一条铁墙通道,这样一来,他们手里的弩机只是个摆设,不少军官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是没有主帅的命令,他们哪敢轻动。
夏候惇见张任已经别无选择,也不再担心他的变故,留下十几骑将他和张肃团团围住,自己抽身直取刺客。
“老头,去死吧!”江湖人士这种绕来绕去,避实击虚的把戏让吕布越来越反感,他身披利甲,本来就无虚防守,玩到失去耐心,开始进入狂魔乱舞的状态,方圆五米之内,全部笼罩在戟影之下。
前面受到猛攻,后路又被夏候惇封死,童渊的枪法开始凌乱,他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张任,透露着渴望与乞求,脑海里闪现出拜师时的场景,恩师如父母,故为师父,喝了拜师茶,接了手艺活,就要守孝一辈子。
“师父!”张任再也控制不住眼眶神经,两行热血顺势而下,他手里的长枪陡然落地,一条尘烟哗然而起,随后又消散于乱蹄之中,众兵涌动,趁机纷纷伸出长枪,刺向停留在空中的童渊,而那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绝望的眼神始终望向一个地方。
“王兄,总算解脱了,记得我们的约定,你死之后,千万别和我埋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