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纪兄,袁家四世三公,一度坐拥河北四州,要是没有袁氏在河北拖住曹操数年之久,我想孙伯符当年不定能拿下江东奠定独霸一方的基业吧,敢问在坐诸位,你们哪一家的过去和现在能和袁氏相比的,光这一点,我投奔袁氏后裔,难道还能被称之为瞎子摸象么?”孔明坦然自若,他见陆绩脸色不太好看,也不再往深里说,追溯而上,他们陆家祖上,全靠陆康发迹,只不过是一任太守而已。
“孔明,荆州大败,刘备率四万残部逃窜至江夏,听闻曹军在汉津纠集水陆军达四十余万,何以为守?”陆绩自然不会轻意认输,且不论袁氏的过去,就现在的局势,看对方还能如何辩论。
“是啊,是啊,兵力相差悬殊,这是关键!”陆绩身后的顾雍、步骘等人纷纷点头。
“江东的情报不过如此,四十万那只是精锐,据我们的侦察估算,如若曹操将荆州地区的兵力全部调来,不低于八十万,还不排除屯驻寿春的曹植部趁机南下配合作战!”孔明从袖子里抖出手来,掐出八字手势,此言一出,将那些胆小的文士吓得睁目结舌,没了言语。
“八,八十万!”陆绩表情悚然,后退好几步,乘机坐回位子。
“既然敌军有八十万众,袁尚还敢接盟主之位,荆州四万残余还不够对方塞牙缝的,孔明莫不是投了疯子,要和他一起玩火自焚,哎,可惜了!”步骘见陆绩退下来,于是站起身,朝孔明缓缓走去,嘴里并没有停下,他要说的也正是满厅之人要问的。
“别说八十万众,就是雄兵百万,也吓不退我主,这便是吾愿投之于门下的真正原因,在汉室危难关头,天子信任我主,授之盟主之位,江夏乃长江西面之脖颈,江东之屏障,为了六郡八十一县,我们将不惜一战,让曹贼知道,士可杀而不可辱,是为气节耳!”
“那又有何用,毫无希望的战斗是迂腐,是无知,枉送兵士性命不说,让百姓更加苦不堪言!”步骘抑扬顿挫,仿佛抓到对方的软肋。
“呵呵,如果江东有志之士都像这位先生此番想法,不如让吴候收拾器械点明府库,交出江东印授,向北而降吧,或许曹操念你们归降的诚意,委以县令郡守之职,各安其好,只是...”
“只是如何?”张昭顿了顿眉毛,显然他一直在用心听着,见对方突然卡住,忍不住发声追问。
孔明见引出一位老者,此人坐在最为显眼的位置,想必乃孙坚托孤之臣,至少是二张之一,于是朝其拱手作揖:“如果是低级别的村吏和乡坤,以曹贼处理降区之惯例,勉强可以继续任职,而县令与郡守,最好的情况,不过远调到偏僻之乡,至于像诸位这种吴候身边的重臣,江东世家之权柄,除了杀身夺财,便只有押往许都监禁终身,只有这样,收复之后江东才能安于曹氏的统冶!”
“这,这...”众人久居江东,对曹操是如何对待降臣知之甚少,但天下诸候姓氏被其连根铲除的传言极多,见孔明这么一说,倒像是成了真的。
“孔明谬论,远的不说,就荆州众降将如蔡瑁、张允之辈不是活得好好的么?”步骘一直没退,站在孔明左侧发出质疑,诸葛亮一直呆在荆州和江东,又没去过北方,他的言论未免有些骇人听闻。
“还没请教这位先生大名呢,不妨透之一二?”孔明见这人如此难缠,不够想问其姓名。
“在下步骘步子山!”
“子山兄,正所谓兔死狗烹,鸟尽弓藏,难道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么,只要江东全境举降,他们的下场将和你们一样,不得善终,群不见南阳张绣、并州张燕之流么,哪一个不是先喜而后夭!”孔明走近步子山,逼得对方连连后退,对方说得都是实据,已经无法再辩下去。
“那些死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晚了,唯一活着的还有刘玄德,他可是投降过曹操的人,甚至和他同榻而眠,共酒食梅,为何放着好好的皇叔不当,偏到四处奔波与曹贼为敌,诸位不妨往深处想!”见在场的人都在考虑自身投降后的利益,一时没人搭理自己,孔明不得不继续下药。
“你们还好,举降之后,最惨的莫过于吴候,不知诸位可曾听说最近的传言,曹操令冀州从事崔琰大兴土木,将于邺城修建铜雀台,他想干什么,说是攻取江东之后,将二乔深锁台中供其享乐,诸位,大家都是饱读诗书深知廉耻之人,曹贼如此作为,孰能忍之?”孔明故意加重声音,将二乔两字念得满厅发颤,众人知晓,二乔指的是周瑜之妻小乔和袁尚之妻大乔。
“曹贼真是,真是...气煞我也!”顾雍满脸通红,没想到世间还有如此淫荡无耻之人,曹操喜好人妻的传闻看来一点都不假。
“孔明,如若我江东欲与曹贼死战,你可有克敌之术?”张昭柱着拐杖慢慢地站起身来,说到底,与曹贼正面相抗毫无胜算的话,为了保全百姓,世家们做出个人牺牲也是再所难免的。
从对方的神态看出,方才一脸轻视和不屑荡然无存,无奈爬到对方脸上,正中孔明下怀。
“曹军虽众,实乃乌合之众,水军皆系河北和荆州降卒,都是趋炎附势之徒,就其本军来说,北方人居多,且大多不习水战,加之南方湿气偏重,只要战端一起,大面积的瘟疫随之爆发,冬日无药,天气严寒,病人难以速愈,如此拖累,只会给大军带来灭顶之灾,这些都是对我军有利的因素!”孔明将对方的劣势全部摆到桌面上,条条在理,让人无法反驳,以此而论,敌军八十万众形同虚设。
“其二,敌军远来,又多为降兵降将,只要我们施以离间之计,便可使其分崩离析临阵倒戈!”
“唔,没想到孔明先生还是有些本事的,曹操倾其全力八十万众被你三言两语吹成灰尘,厉害啊!”众人和张昭一起陷入沉思,却有一人站起身来,露出鄙夷之色,孔明张目望去,那人身高八尺,眉目阔绰,略有些风姿。
“仲翔兄!”孔明回头看时,这人在汉津港见过,当时负责押送粮草,没想到他也是投降派的一员,想必是在襄阳城下被曹军吓了胆,不敢再与之正面对抗。
“承教!”虞翻正在为上次丢失粮草的事而懊恼,亲历襄阳城的丢失,刘备数十万军队四散而逃,可见曹军有多可怕,最好胜利就是避免战争,况且虞家历代守护江东,在百生中的威望很高,他不得不为那些支持自家的百姓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