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刚到桂阳,赵范便待之如上宾,刘表虽然老早就将荆南四郡转让给刘备,但刘皇叔压根就没来得及亲往视察,现在荆北沦陷之快,南方四郡人心惶惶之时,刘备的亲卫重将裹挟家眷而来,说明皇叔离桂阳也时日不远了,他怎能不放心。
他将城内最为豪华的府第腾空出来,原住户被关入大牢,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抄没其田产财物,罪名是私通曹贼,又派人去四门张贴安民告示,慌称皇叔大军入城,又通信其它三郡,意思很清楚,刘皇叔最为看重桂阳,此城虽不大,一跃成为荆南重镇。
其它三郡的太守闻风大振,敢紧放慢北向而降曹军的准备,开始犹豫要不要马上赶赴桂阳来见刘备,后来得知是赵云先行而至,遂歇了礼车,候命在家等待刘备的消息。
“赵将军,你看此宅宜居可否?”赵范引步在前,后面子龙护着甘夫人等人紧随其后,孙尚香则在队后左顾后盼,从眼中见闻和太守话语中她能闻到阿谀奉承的味道,这宅子只怕赶得上江东的吴公府,还问能不能住人,真有他的。
“两位夫人觉得如何?”赵云不敢造次,回身询问甘夫人和孙夫人,可惜孙夫人还在队伍的最后面。
“这宝宅城中少见,太守厚恩,我们如何担当得起!”甘夫人拍了拍怀中熟睡的阿斗,心里自然欢喜得不得了,刘备向来对家居日用毫无挑剔,甚至喜好一切从简,今日他不在,能住上这么精致的房子,实在难得,不犹嘴上谦虚几句。
“既然是主人一番心意,我们做客人的如何敢不从,此屋豪华,我和姐姐便住下了!”孙尚香不知何时跑过来,她从甘夫人脸上看出端倪,趁机截下话来,也让赵范放心,这份情她们记下了。
“好好,能讨得夫人们欢心,我赵某三生有幸!”赵范满脸笑容,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只要搞好和刘备的关系,将来他的前程远远要超越韩玄、刘度他们。
赵云微微沉眉,想说什么,但又不好从中插嘴,荆南号称荆州最为贫瘠之地,百姓尚不能饱腹,为官者何处来的银钱修筑此等精舍,想来其中必有不少故事,只是此番任务是保护两位夫人和公子的安全,其它的不在考虑之中。
赵范又使人领入一应仆从佣人等,相继增添不少用具,等到环顾四周,再加东西变成画蛇添足的时候,他那张笑脸凑近赵子龙。
“子龙将军,夫人们需要照顾公子,我就不再麻烦,您可是军中豪杰,我等又是同姓,缘份非浅,今日非要与将军痛饮一番,为您接风洗尘不可!”
院内院外的安保已经安排妥当,再说赵范也调来些衙役杂兵加强外围防护,既来之则安之,人家的地盘上,搞好私人关系有利于完成任务,见盛情难却,赵云勉强点点头。
两人在赵府门前下马,迎面两头张牙舞爪的石狮甚是威武,大红门全开,赵范一步一请将赵云让入府内,大堂内装饰不凡,两侧婢女便立了八位,加上端茶送水的仆役,围着两人转的达十数人,这排场其实也不比哪位州牧诸候差。
“赵太守,荆南诸郡现在什么情况?”赵云并没有在意眼前这些,他关心的是整个荆南的状况适不适合久留,按刘备意思,若是荆南靠不住,直接奔往西川。
本来只想着一门心思讨好刘备,从亲兵队长赵云入手,没想到还是免不了要提战事,赵范皱了皱眉,竟然不知道从何说起。
“不瞒赵将军,襄阳和江陵失守之后,我们四郡太守便开始集兵公安加强江防,只可惜正规军当初都被派往荆北并移交给皇叔指挥,剩下的几万老弱残兵连武器都凑不齐,好在曹操一心东征,只是加强了江陵城和江津港的防御,并未打算渡江入侵荆南,或许是瞧不上我们吧!”
“后来大家心安了些,陆续撤回不少劳力,因为寒冬一过春耕马上就要来临,这是没办法的事!”
“最近下游传来不少谣言,说曹军研制了一种新型战船,叫什么连锁巨舰,江东恐怕难以抵挡,于是街面上开始闹起恐慌,百姓纷纷屯粮积物,奸商们趁机抬高物价,整个一团乱,还好子龙将军来了,我令人四处招贴安民榜,相信很快便能稳定下来!”
“唔!”赵云点点头,看来刘备猜得没错,要是晚来一步,随着恐慌骤增,政客们摇摆不定,出现北向投降的言论和行动不足为怪。
“荆南就没有人想要过江投靠曹操的么?”赵云随口那么一问,却见赵范像是被雷击一般,手里的酒杯啪嗒掉落在地,自己竟然还没有发觉。
“赵将军,绝无此事,若是有此言论,必然是敌军散布的谣言,曹军虽然未至,朝廷的密探和斥候不见得没有潜伏至荆南,他们想引起时局动荡从而不劳而获!”
“也是,几位太守能坚守到现在,足见忠心,是我多问了!”赵云看着对方紧张的神色,呵呵笑起来,即使他们有这个想法,也是人之常情,相信主公也能理解。
赵范不想继续再围绕这个话题深纠下去,于是起身朝子龙敬酒。
“敢问子龙将军今年几何?”聊家常是个转移注意力的不二选择。
“二十有八!”子龙并不忌讳别人询问自己的年龄,于是爽快回答。
“可有婚配?”
“天下未平,汉室未兴,何以为家!”这事说到子龙心头上,古人云大丈夫修身齐家冶国平天下,如今二十有八,竟然一事无成,真是感慨。
“非也非也,子龙将军,我等为同姓,容我称你一声贤弟,国家纷乱无法避免,振兴汉室也非一日而就,不可因此断了家业传承,修得一妻,善教虎子,千秋功业方才后继有人万无一失啊!”赵范胆子虽小,看得倒很长远,这一点上,赵云不得不佩服。
对方说得彼有些道理,子龙点点头,却又是轻叹一声。
“赵某征战杀场,琐事缠身,稀有女子近身,未得知己也是常理之事,可见缘份未至呐!”
这算一种自我安慰,赵范精于事世,从兄弟叹息中看穿他的忧愁,看来刘皇叔只顾自己风流,很少关心属下的私生活,这也正是他留给自己弥补漏洞的空间。
“大人,夫人拦回来了!”一名府役兴冲冲地跑来,人还没到,声音先至。
“什么叫拦回来了,笨嘴笨舌的奴才,是请!”见属下如此冒失,差点露了馅,赵范大为恼火,吓得那名府役伏在地上,连连磕头,他光顾兴奋,进来时确实没意识到厅内还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