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的错,误判形势,为了安全着想,故而提前通知他们撤离江东,并非我主的意思!”诸葛瑾脸上落红,勇于承担错误和责任是诸葛家的家风之一,况且他这么做,于公于私都有好处。
“通知得好啊,所谓形势,变化莫测,自然不能拿身家性命去赌,想必吴候此番让先生西进,也是看清了当前的局势了吧!”大厅之中,也就庞统有这个胆随时在盟主跟前穿插自己的旁白。
“多谢凤雏先生赞誉,可是我毕竟是江东臣子,泄漏军机,为它人势力通风报信,已经犯下大忌,此番前来便是将功赎罪,若完不成任务,只怕保不住这颗脑袋!”
袁尚刚还想着让孔明劝说亲哥哥几句,既然来了,干脆就别回去,荆州又不少他一个官职,何必兄弟异处而臣,万一哪天两方不对付,开起战来,岂不左右为难。见他这么说,随即放弃这一想法,子瑜事孙权,看来不仅仅是为了奉禄,显然出于理想。
“具体是什么任务?”袁尚当然想保住诸葛瑾的脑袋,这次冒犯孙权又是为了自己的家人,于是想问个纠究。
“此事关系重大,我需与盟主单独密谈!”看看这满屋一堆听众,两家的私事,不便公诸天下,诸葛瑾不免提醒袁尚,有事咱们私聊。
“哦哦,诸位,今天就议到这里,明日自会为几位将军饯行,先散了吧!”对方说得这么清楚,袁尚不会听不明白,于是起身朝众人挥手,将会议解散。
刘备似乎有些不舍,他看到刘琦也起身告辞之后,才发觉自己没有任何留下来的理由,于是也跟着向袁尚告别。
“不不,玄德公可以留下,这事和你有莫大关联!”诸葛瑾按住刘备,同时向袁尚示意,意思这件事的始末和他有关,刘备不在,此事恐怕一时说不清楚。
“那就请大哥留下吧!”袁尚不得不赔笑一番。
转瞬间,厅中便只剩下三人独处,最近的卫兵也距离五十步以外。
刘备心里犯嘀咕,江东也算是个墙头草,原本他和周瑜协商得好好的,关于荆州的事,关于互助的事,现如今袁尚刚刚占领荆南便急着派出诸葛瑾前来巴结,如果猜得没错的话,肯定是想言和修好,以确保江东西南屏障之安全稳定。
既然江东选中另一个女婿,为何又将自己拉扯进来?
“刘皇叔,您还记得当初以二十万担粮草换荆州冶理权的事情么?”在子瑜心里,刘备的品行应该比袁尚要高尚,至少他听到的民间传言中,百姓对刘备的赞誉要多得多,正人君子,及时雨,卫国英雄等称号比比皆是,自己做过的事情应该不会不认帐吧。
“记得记得!”果然没令对方失望,只是刘备心里想:记得又怎样,现在我是一无所有,荆州交给谁和我刘玄德没半毛钱关系,爱谁谁。
“现如今,荆南实际在袁盟主的掌控之中,荆北还在曹操手里,如果我主强行出示印授索要荆州,一是不切实际,二是怕伤了盟军和气,若是能返还二十万担粮草,江东只当是临时救急,也可以送还印授和约,若交不出粮草,即是承认江东对荆州的管辖,我主考虑现状,决定暂将荆南六郡借与袁盟主,同时请刘皇叔作个见证!”诸葛瑾一番话说到底,条理清淅,没有错字结巴,不愧为舌辩之能士。
此时袁尚才明白诸葛瑾前来长沙的目的,孙权是打着和平的旗子想坐实荆州管辖权,这招高明啊,若是真有二十万担粮草,他恨不得马上给江东送去,可惜现在正值春耕,连种子粮都十分吃紧,一时哪里凑得齐这么多粮食。
不过说到这个借字,无需利息,也没说具体期限,倒也不失为维持现状的好办法。
“如何个借法?”袁尚觉得对方的提法不错,想知道孙权具体是怎么想的。
“我们两家增补协约,将江陵、零陵、武陵、长沙、桂阳、江夏六郡暂借与盟主屯兵,前提是诸候联盟不可解散,并且双方的军事目标都为联盟之外的势力特别是北方曹操,至于期限嘛,等到盟主获取其它州郡的土地城池,足够驻扎所辖军队,江东有权要求归还荆州全境!”协约内容是诸葛瑾离开秣陵之前和孙权反复商议的,充分考虑到两家现状和相互利益,基本上处于难以让步的状况。
这到和史书上说的大至相同,只是那里是借给刘备,今天是借给自己,袁尚点点头,表示并无异议。
“那我呢?”刘备一脸茫然,难道这玉印就白给了,真的和自己没任何关系。
“刘皇叔,江东之所以重新签定协议,就是考虑到荆州的实际掌控者已经更换,至于你嘛,应当全凭盟主安排,不过话说回来,两位都是我江东贤婿,里外都是一家人,无需分得这么清楚!”
放屁,一家人,你们还谈什么续签,刘备当场想骂人,只是现在身份不够,怕四弟生他的气。
“我明白!”玄德只好陪笑一番。
“好,既然盟主答应此事,便可在上面签字画押,这件事也算是有了圆满的结果,我的任务便可大功告成!”没想到事情办得如此顺利,看来袁尚比刘备要爽快得多,诸葛瑾开始有点欣赏他了。
说话间,诸葛瑾从袖内掏出协约文件和红盒,看来他是有备而来,袁尚在按下手印的前刻突然停顿一下,他想是不是应该知会两位军师一番,不过回头再想,身为君主,有些事情还是要自己来做主,于是轻松一按,黄帛纸上多出红色印记。
“多谢袁盟主、刘皇叔成全!”等两人都写上名字按完手印,子瑜如释重担,将重要物件一一收好。
“也罢,事情办完,我该去会会家人,子瑜兄也可与孔明叙叙旧,各不讨扰,明晨大摆宴席,一是送各位将军出城戌边,二是为先生设答谢宴!”袁尚拍拍屁股站起身来,许久没见着大乔,心里怪想念的,还有刘夫人,虽然并非她亲生,可是相处久了,也有说不尽的挂念。
于是两人朝袁尚拱手作别。
“子瑜先生请留步!”刘备见诸葛瑾真想一走了之,急忙快步上前拉住他的衣袖,显然是有话要说。
“噢,皇叔有何指教?”没想到刘备能力一般,话还挺多,诸葛瑾感到意外,现在诸事妥当,袁尚已经接纳了刘备,基本上可以在荆南安心养老享受天伦之乐,还有什么不能知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