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肃回到府上,一洗身上尘埃,换好干净的官服,在祖宗灵前请了三炷香,这才猫着腰钻进马车,这是要前往成都候府拜见刘璋。
此番前往荆州受益匪浅,他看到了曹军的强盛,连那些暗中想刺杀曹操的高手,也都纷纷葬身于枭雄剑下,更何况一脸愁云的荆州军,曹氏的崛起似乎已成定局,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让刘璋看清眼前的局势,对张家氏族的发展是有利的。
经过蜀锦铺成的廊道,张肃脸上抽搐了一下,权倾朝也的大汉丞相都没有如此奢华,他刘璋凭什么,西川本为富庶之地,却是外强中干,全都拜这庸主所赐。
“张别驾回来了,一路辛苦!”刘璋一面痛饮着玉液酒,目光却没有离开那一堆妖娆多姿舞女。
“主公,在下总算是不辱使命,将十万精锐尽数带回成都!”张肃扑倒在雕花大理石地板上,凉爽的阴气从膝盖往上直冒,长久呆在这样的大殿内,加上这些阴柔女子造成的损耗,难怪会阳刚不足。78中文最快 手机端:
“嗯,你比张任要忠心,他到现在都没来见我,是不是对我勒令其回军有所怨言?”刘璋从盂中摘下一粒葡萄送入口里,漫不经心的嚼起来。
“张任将军嘛,还是挺顾全大局的,可能是部队刚刚撤回,有许多军务待处理,故没有及时赶来!”他想拉拢张任一起对抗庞义,固然不会背地里说他坏话。
“哦,到是我错怪他了,不过我听说,他的师父死于曹营,可有此事?”身为君主,还是有一些自己的消息渠道,他故意露出来,也是在威慑张肃,你们的一举一动并非没人知道。
“北地枪王童渊,闯入曹军大营刺杀丞相,被军中护卫诛杀,张将军看在眼里,却也无能为力,他是在为主公的大事着想,故能大义灭亲!”添油加醋竟然毫不漏痕迹,便是张肃的看家本领,一件平凡的事却道出张任的忠心。
“好啊!我有你们这样的臣子辅佐,便可高枕无忧了,来呀,赐酒!”刘璋哈哈大笑起来,亲自起身将对方扶起,满脸赞许之意,张氏兄弟是他最大的依靠,不得不善待之。
于是两人继续赏舞做乐,好不快哉。
却有殿内旁待轻步从后门出来,径直前往都督府。
“这么说是我错怪张肃了,他们张家有意拉拢我,定然是想对付庞氏!”张任在府上摩擦着自己的长枪,心里的恨意消散不少,敌人的对手便是朋友,这是更古不变的道理。
“此事我知道了,你快些回去,免得主公生疑,好处少不了你的!”他朝那人摆摆手,示意他可以回去了。
他放下手中银枪,在厅中来回踱步,思索着眼前各方的局势,西川内部斗争复杂,一些人想投靠曹操,有一些人想跟随刘备,现在刘备垮台,又冒出来一个袁尚,总之,死心塌地跟着刘璋的几乎没有,作为益州大都督,自己现在陷入两难的境地。
“进不可保百姓,退又不可保自身,难道是天要亡我?”
“将军何出此言呐?”一个声音与之对答,有人竟然能直接闯进来,张任大为奇怪。
他回头一看,竟然是广汉郡郑度,此人官拜益州从事,与自己交好数年,故能随时出入。
“原来是郑兄,既然被你偷听到,不知有何赐教!”张任见是老熟人,于是从案底下捧出一坛陈年好酒,拆开封盖,顿时酒香四溢。
郑度加紧几步凑过来,他是个好酒之人,只要有酒,什么事都好说。
“来,先干一碗!”他迫不及待抄起酒碗,希望对方给他倒上。
张任像是故意在逗他,举着酒坛子就是不肯倾斜。
“郑兄不妨先教教我,等解了我心中忧愁,咱们再喝不迟!”
“好好,一言为定,你先把坛子放下!”郑度摆摆手,只好向其求饶。
“蜀中之人都知道,主公贪图美色,惜命厚财,并非争雄称霸之辈,缝此乱世,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群雄奋起,岂容偏安于一隅乎?”
“将军乃名门之后,有为国守土之心,然而大厦将倾,非一己之力能逆之,主公虽不才,却有晓子可扶,将军何不立萧何、张良之功呢?”
“你指的是刘循?”张任被他这么一提点,似乎有那么一点头绪,父不成器,子可扶之。
只是这刘循年方不过二十,未当过政也未从过军,刘璋只当他是个摆设,并无望子成龙之意,依靠他能做成什么大事?
“那是你们平时没和他交往,我身为公子师傅,每日教他读书习剑,对其才学个性了如指掌,若有忠臣良将辅之,必成大器!”
张任呵呵笑起来,没想到郑度此番竟然是为推销自己的爱徒而来,刘循若成势,首先得益的便是他了,正是一箭双雕啊。
“将军不要以为我有私心,郑度的为人别人不清楚,难道连你都不清楚么?”从对方的眼神中,他看到嘲讽之意,却不知举贤不避亲的道理。78中文首发 78zw. m.78zw.
张任止住笑声,端起坛子往他碗里倒酒,那清澈之甘露奔腾而出,香气扑入鼻间。
“郑兄向来秉公无私,您说刘循那小子行,我自然相信,只是此子性格孤僻,不怎么和川中诸文武交往,到是成才的一大障碍啊!”张任也给自己倒满一碗,端起酒来与对方相碰。
两人引颈饮尽,一口闷气从胸中荡出,顿时觉得全身舒坦无比,酒这东西,是这时代里最好的朋友,无论有什么难以言语的心事,都可以和它说。
“这都是我平日教他的,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虽然不能广纳亲信,亦不会得罪于人呐,所以至今都没人知道他的才华,还以为和其父亲一样是庸碌之辈!”郑度哈哈笑起来,他这招藏龙卧虎玩得实在是高明,连张任都蒙在鼓里。
“那郑兄准备让他何时出山?”张任有些不解,猛虎不放出来,何以呼啸森林,况且现在正是益州疲惫之际,州府正当用人。
“我来找你,自然是有了主意,不过需要将军鼎立配合才是!”这酒一但入胃,朋友之间的感情便融于一体,难以分别。
“噢,原来你是有备而来,呵呵!”
“相处这么久,将军见我哪次是闲得无聊才来拜会你的啊!”
两人对望大笑,郑度给张任指明了一条新路,无疑让陷入迷局的他对当前的形势看得更加清楚,投靠曹操将背上叛逆之名,朝堂之下人才济济,只怕到时候所封官职还不如川中大都督逍遥自在,若是倒向袁尚,同样也要受人辖制。
倒不如和郑度合伙,自立新主,前提是,这个主人必须按他们的想法行事,益州这块远离朝堂的天府之国,向来都是开国立业的起点,只待局势有变,便可分路出川,成就不世之功绩,弘扬张氏祖先,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