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这个,你都能知道?”张泉大吃一惊,丞相平日与什么人说过什么话,难道他们都要记录下来。
“你不要小看西曹,虽然比不过府内司擅权独断,但亦是千里眼八方耳,任何角落都在它的寻查之下!”曹操这么做是小心谨慎,空闲之时,亦可翻阅过去的档案,从中找出某些官员的言行举止所包含的深意。
直到今日,张泉才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大旋涡之中,只怕他的一举一动,在曹操看来皆如提线木偶,稍有异动,便会惊动主人。
他不犹得倒吸一口冷气,好在魏讽口口声声说是要效忠自己,不然只怕这些都无从知道。
“不过四字尔,能看出什么?”
“据记事人说,当时丞相举止异常,用目光狠狠回视贾诩,显然是非常生气,还好他及时改口!”细节对那些粗鄙大意的人也许没什么作用,但魏讽的职业习惯是明察秋毫,能从这里面看出大问题。
“你的意思是?”张泉有些不解。
“老候爷的事有可能是被极少数人掩盖住了!”
当时张泉并没有随军前往,而是在许昌接受收编训练,为了严格执行军中纪律,连送行都没有去,那可是父子之间见最后一面的机会。
“你可知道,当时随父出征里面,有哪些核心人物?”张泉只想将事情查清楚,不想肆意揣测,那些都无法作为对质证据。
“除了贾诩,还有谋士郭嘉、荀攸,这二人是丞相最为信任的谋士,他们肩负着把控袁尚动向的重大使命!”
“可有关于出征河北的记录档案?”
张泉这一问倒提醒了魏讽,他怎么突然忘记这个方向。
“有是有,只怕这类机密档案西曹不一定有,很大可能会存入军前司秘密档案室!”他没能第一时间往这方面想,或许是因为考虑到根本无法探查到的原因。
“军前司,朝廷还有这等机构,属于尚书台还是丞相府?”张泉一脸茫然,加入曹军数年,竟然完全意识不到这个组织的存在。
“军前司是秘密机构,与府内司并称诡秘二司,是直接忠于丞相本人的组织,现在司祭酒正是出征过河北的右军师荀攸,实际上所谓军前司便是由他一手组建的暗杀组织,据说孙策、公孙越之死都和这个组织有关!”
“可恶!”张泉紧握双拳,没想到朗朗乾坤,朝廷之中竟然存有如此邪恶的机构。
前往河北三人中,府内司祭酒郭嘉已死,要想知道真相,只有通过贾诩和这位军前司祭酒荀攸了。
“小候爷提到查阅的资料,估计存放在军前司那里,只怕连现在军前司的所在位置都无从查起,难呐!”魏讽昂头长叹一声,显得苍白无力。
“贾先生身为父亲谋士,竟然口称叛逆,其中必有隐情,现在若想知道真相,只能去找他了!”张泉紧握拳头,他本以为寻访仇家的事并不难,只是报仇难,现在看来,事情的真相扑朔迷离,要想拨开眼前迷雾,不是件简单的事。
“小候爷不可!”魏讽露出惊恐之色。
“有何不可,难道他一文臣能杀我不成?”想到这里张泉愈显气愤,父亲生前待此人不薄,为何还要替曹家摭摭掩掩。
“我看文和之心,已然归顺了丞相,他有意疏远小候爷便是最好的证明,此事不可鲁莽行事,丞相让我来,本身就是出于不信任,若不谨小慎微,只怕...”看来对方并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
贾诩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曹操,张泉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丞相威加海内,统领百万军队,麾下战将何止千员,若惹怒他,只怕不仅自身难保,姐姐张彩云虽为曹均夫人,但实际上曹均不过横遭遗弃之孤儿已,根本保不住家人。
“寄人篱下,仰人鼻息,哎!”魏讽这一提醒,他不得不重视起自己现在的处境。
“候爷若要查找证人证物,只待从长计议!”
“嗯!”经过此番谈论,张泉能感觉到对方是充满诚意的,他看魏讽的眼神开始有了变化。
“那在下先行告退!”原本以为仅凭贾诩的失误便可使张泉将怀疑的矛头指向曹操,看来是自己多想了,魏讽只能缓步图之。
出了候府,在一处树荫之下,他掏出怀中的墨玉,那物在月光下莹莹有光,像是在给其孤独坚忍之心充实能量,每每看见它,便感觉心中充满希望,对汉室的未来,对寒门出生的自己。
却说翌日清晨,秋风透着习习凉意,大街上却是人头攒动,闲来无事,马云鹭拉着赵子龙出来逛大街,应付这种事,赵云向来觉得头疼,但二人关系刚刚修复,他不想节外生枝。
此时街头巷尾都在谈论两件事,一件是西凉军与朝廷军相峙潼关,另一件事自然是昨天的校场擂台,人们意犹未尽,仍然将其精彩处挂于嘴边细品。
“累了,上那家吃碗面吧!”马云鹭带着赵云在集市上逛了一圈,奇怪的是今天没有买任何东西,而是将一锭金子换成大袋钱串子。
“几天没见,发财了?”两人在面摊上刚刚落坐,赵云便迫不及待问道。
“赵公子不妨猜猜,猜对这碗面算我请!”云鹭故意卖个关子,考考对方。
“我昨天可是刚刚赢下六十万钱,还要你请我吃面!”赵云捂嘴小声说道。
“猜吧猜吧,我知道你不稀罕我的面,就当玩个游戏嘛!”
“难不成是偷的?抢的?”赵云只好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拼命幻想。
没想到在对方眼里,自己人品这么差劲,马云鹭有些失望,一个劲地摇头,再苦再穷也不会去干这些肮脏的勾当。
不是偷的抢的,难道是,赵云不敢继续往下想。
“什么意思,你脸红什么?”马云鹭发觉对方露出诡异的神色,预感到事情不对头。
“没什么,会不会有人送的?”赵云这么问,只是绕了个弯子而已,这年头,有谁会这么好,无缘无故送别人一锭金子,只有那种可有,傍大款,做见不得人的事情。
竟然被对方三下五除二给猜着了,看来是自己太低估对方的智商,马云鹭自做检讨。
“难道,是真的?”赵云表情突变,同时看着伙计送上来的两碗热气腾腾的白面,如果是这样,他忍不住想吐,肯定是吃不下的。
“你是不是难以相信,这个世界上真有这么好的人?”马云鹭从筷筒上抽出两双筷子,递上一双给赵云。
“是啊,他为什么会出手如此大方,白白给你一锭金子?”赵云接过,脑子里继续想着,眼前这位女子如此世故,看不出来啊。
“你,你是不是想歪了?”马云鹭见他的问话和表情不大对劲,不免探问道。
“是人都会想歪好吧,若非熟人,谁会给你一锭金子!”
“好啊,你,你竟敢把我想得这么坏!”马云鹭闻之惊起身来,捉起筷子就是一下,还好赵云机敏,闪身躲过,两人围着桌子追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