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下,先撤下去!”见江州城下死伤的都是荆州精锐,身为荆州旧将的魏延再也看不下去,他顶着抗命的风险将攻城兵们都撤了回来。
“怎么回事?”庞统见攻势越来越弱,极为生气,虽然只是佯攻,但打不出气势,便很容易被对方识破。
“军师,看来正面佯攻,偷袭背后的计划失效了,张飞已经退兵,敌军早在沿河布满岗哨,上游河道太窄,大船过不去,小船还没上岸便遭到弩兵压制,死伤不轻!”袁尚见奇兵失利,不得不亲自驱马至阵前劝慰庞统。
军师面露无奈之色,只怪江州这地形太利于守军,且西川连弩着实厉害,稍不留神,冲上去的士兵便可损伤过半。
“我军接连用计攻打,时有数月,坚城难下,若不如绕过江州,沿水路潜往巴西!”孟达皱着眉头,严颜这倔老头他心里十分清楚,即使处于劣势也不会动摇半分,更何况多次打退荆州军进攻,城内士气只怕是异常高涨。
“不可,刘璋为防张鲁,在巴西布下十数万大军,冒然前去,不仅偷桃不成,反被川军前后夹击,必死无葬身之地!”庞统不等对方继续往下说,毅然打断,若想取成都,江州这个坎必须首先迈过去。
“先撤兵吧,众将劳累一天,回营休息整顿,再议攻城之事!”见众人暂时并无旁策,袁尚只好摆手驱散。
秋季的夜晚有些寒冷,袁尚全身里着棉毯,从里面伸出的两只手翻阅着荆州传来的文书,这些都是被孔明处理过的。
其中有一本上面写道,刘封出任武陵太守之后,大力打压当地豪强,严格执行开垦计划,收效良好,武陵郡扩充了近一倍新耕地,今年的收成有望增加一半。
新的开垦计划吸引大量外来移民,各郡的征兵人数随之暴增,训练新兵、打造兵器等各项工作忙得热火朝天。
据孔明来信上所说,他正在研究公子刘琦所送之礼物,是根据其多年经验所绘改良川中连弩的工程图,他们正忙于样机的打造,一旦经过测试验证,便可大力推广装备各军。
“孔明之才果然在于治理,方方面面的事情皆能按轻重缓急分级处理,前后因果逻辑紧密相连!”袁尚看着书信喃喃道。
他又拿起一封粉红色的信,见上面手书大乔两字,放下去又拿起来,最终还是忍不住拆开来看。
果然,开头并非私密之语,上面说,张世平已然被救出。
难道除了传达情报,就没有别的多余的话说了么?
翻过来倒过去,并没有发现其它地方有小字。
却见信封底下有本诗集,看时,才知道是曹植又更新了,想来便生气,连一页都没翻看就丢到一边。
她发来曹植的诗集是几个意思,袁尚抱着这样的困惑昏昏入睡。
大冷天,只要闭上眼,一晚上不知不觉便过去了,早晨的睡意更加充沛,赖床的习惯无论是来世还是现在都改不了。
“主人,军师都急得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思睡懒觉!”不知什么时候,史阿开始和庞统一个鼻孔出气,竟然敢教训起主子来。
“城高墙厚急也没用,你且说说军师怎么个急法?”
“他昨夜一晚上没睡,站在坡上望着高高的江州城池发呆!”
“现在呢?”听他这么说,袁尚从榻上爬起来,庞统是全军的大脑,可不能疲劳过度而死,必须好生安慰一番。
“现在在帐内睡得像头猪一样,踢都踢不醒!”史阿呵呵笑起来,总算把他骗出了被窝。
“你个小鬼头,去给我准备早膳,再睡会儿!”
“主公,主公在么?”史阿刚走不久,吵吵嚷嚷的声音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袁尚知道,这人便是敢说敢做的魏延魏文长。
不过他注意到了一点,这个世界的魏延似乎并没有反骨,孔明也从来没提起过此事。
“进来吧!”看来这觉是睡不长久了,袁尚撑手慢慢坐起来,眼前这人心里藏不住事,只能让他讲个痛快。
魏延的衣甲上总是沾满泥土,他是一位非常好动的将军,没事总喜欢带着小队到处巡逻。
“主公,我刚在南面一处小村庄巡逻,据村里老人说,有一条盘山小路可通往城西,我沿着他指的方向走了一段,确实有那么条羊肠小道,你说这是不是天赐良机?”那张邋遢的脸上露出天使般的笑容,显现出他对袁尚所有的尊敬。
“竟然还有这种事,军师可知道?”
“他呀,比主公还能睡,根本叫不醒!”计策不成导致损兵折将,魏延自然对庞统有些意见。
“不如先让斥候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确认能到城西再告知军师不迟,白天不宜行动,最好等到今晚!”袁尚想了想,觉得还是等庞统醒来再说。
“我也是这么想,不怕打草惊蛇,主公若是这么说,那就先这么办吧!”他的脸上有些小失望,但不敢表现得太明显,见史阿送来早膳,朝袁尚拱手告退。
两个蒸过的馍和一杯鲜羊奶,这是袁尚最爱的搭配,迫不及待地端起羊奶,想慰劳一下咕咕叫的肚子。
“军厨刚刚悄悄跟我说,昨晚又有人去地窖里偷酒了,这事咱要不要管?”史阿摸了摸后脑勺,他平日并不喜欢告别人的状,或许是军厨说过多次。
袁尚咬了一口馍,眉头不禁跟着皱起来,军中除了他,谁有这般胆量,哪里是偷酒,明显是抢,只是军厨不敢说出其名,故推脱为偷。
这事不方便出面管,只能私下里和大哥刘备去说道说道,如果被各营知道,仗没打胜,庆功酒都被喝光了,谁还会愿意拼命向前。
“肯定要管,今天就要管起来!”粗略往嘴里塞了几口,没有心思细品。
散步到刘备的营寨,他刚好在帐外练剑,双股剑在手中生风,玄德并没有被失败所压倒,立志成为一颗压不垮的青松。
“大哥,好剑法!”看了不多时,袁尚在一边鼓掌叫好。
“兄弟谬赞了,大哥垂垂老矣!”刘备惊愕地回头,对方的脚步如此轻盈,走到面前才被发觉,有文章。
“三哥一大早便在那里举石头,难道他还嫌自己力气不够大么?”见不远处张飞马步紧蹲,抱着一颗大石头时上时下,袁尚有些看不懂。
“他一直嫌丈把蛇矛重量不够,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刘备苦笑着摇摇头,他跟张飞之间,是一种崇拜和被崇拜的关系,其实并非谈得来。
而刘备和关羽亦不同,有惺惺相惜之态,彼此的信任会更强一些。
想想也是,如果换成张飞千里走单骑,要么蛮干战死在土坡之上,要么被曹操几坛子杜康酒给收买了。
“大哥,军中备用的庆功酒又少了几坛,我是怕被其它各营将官知道会影响士气,实属无奈!”
“这混账,又去偷酒了!”刘备骂骂咧咧,不用说,他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