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说哪里话,对了,我听说袁公子的盐路去年便断掉了,那你们现在做的什么生意?”鲁肃想更多的了解袁尚这个人,他的领兵之策,经商之法,与其相关的信息都想了解,此人可是未来的劲敌。
“粮食!”
“粮食?”这话只怕是懵人的吧,荆南向来被称为贫瘠之地,自己都养不活自己,还能卖出粮食来,真是奇了,鲁肃一百个不相信。
“是啊,粮食!”郭东知道对方也是生意精,你不说他能查到,倒不如攒一份爽快。
“中原粮食对其它诸候是禁运的,江东的粮价远远低于荆州和西川,你们的粮食从哪弄来的?”鲁肃满腹疑惑,脑袋上顶着个巨大的问号,他真想到郭东的仓库亲眼看看,里面是真有粮食还是沙子。
“去年开始,荆南便施行开垦制,田亩成倍增加,不少荆州百姓都涌到荆南垦荒,特别是长江上游两岸,年产丰富,西川路远,我们便将多余的粮米运到江夏、柴桑一带,当然,有屯积的话,也会偷偷卖给襄阳驻军张辽部!”
“还能这样!”鲁肃都不敢想会有这种事,贫民窟竟然被袁尚整成产粮区,这比屯田还厉害。
也难怪,无论是军屯还是民屯,最后屯出来的田都是公家的,荆南则不一样,屯出来的田归垦荒者所有,除了交纳少量赋税,连引水灌溉的事都不用操心。
“大都督,我看您也挺忙的,恭贺完升迁之喜,我便回去了,不再讨扰您!”郭东见他身后人来人往,也不便久留,于是引着林氏告辞离去。
“袁尚这小子,完全不尊大汉律令,另辟蹊径,只怕早就不存忠汉之心了,他这是要改朝换代啊!”鲁肃拈须自叹道。
既然对方重视他的存在,礼数之事自然不能缺,鲁肃使下人找到郭东的总店,给予回示,由于时间问题,便暂时没有亲自回访,在江夏停留不过三天,又带着步骘及五百兵乘船逆江而行。
前往交趾需乘船至公安,经武陵、零陵过界,鲁肃准备亲自送步骘过荆南,是怕中途发生意外,好在他与守留长沙的孔明有旧交情,可以从中斡旋。
兵船尚未出发,便有先行官通报荆南,消息传到长沙太守韩玄手中,急忙入军师府求见孔明。
诸葛亮正在厅内端详自己设计打造的各式新式农具,现在垦荒之风日盛,吸引不少外州百姓,除了解决水利问题,其次便是革新陈旧的农具,要不然百姓望着那些生硬荒地真是爱莫能助。
“军师,江东大都督鲁肃差人送来陈情书,朝廷授孙权交州管辖权,他们携带五百军士欲前往交州赴任,想借道荆南诸郡,还说要亲自来长沙拜会!”韩玄双手奉着书信,猫眼沉默不语的诸葛亮。
“子敬当大都督了,这么说周瑜是快不行了?”孔明被他惊醒,这才意识到江东局势大变,鲁子敬乃温和派,极力主张诸候联盟共抗曹操,他若当了周瑜的职,对荆南今后的发展是有好处的。
既然如此,他当借着过去的交往将两家关系发展更加紧密些,鲁肃刚刚上任便亲自拜访,可见极为重视孙袁两家的关系。
“军师,交州之地乃盗匪丛生之所,民业凋零,江东派人去那里,不知是何居心?”韩玄心里担心,这是不是孙权为了讨要荆州,故意埋下的一颗棋子,想东西夹住荆南四郡,造成荆州是江东领土的事实。
孔明淡淡一笑,韩玄倒也不是个傻子,能够看出这层意思来。
“韩太守,若我予你五百兵,可愿意去交州整冶州纲?”见韩玄心有不甘,孔明不得不提点一下他,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这...”
“既然以韩太守的冶理能力都不敢接手并州,更何况江东末吏乎,若有朝一日他们真的成功了,我们亦可坐收淦翁之利,那该多好,一块飞地唾手可得!”想问题不能只从某个方面,要全面,孔明这是给他上了一课。
包围与反包围只在瞬息之间,不是么。
“军师所言极是,这么说,您是准备放他们从公安登陆了?”韩玄吃不准对方所想,只想确定好信息,以便采取相应对策,这五百兵不多不少,若是中间丢失一些,将来必然成为江东潜伏在荆南的间谍。
“不是放,要请,不仅要请,我还要设宴款待鲁子敬大都督,呵呵!”孔明抚须长笑,鲁肃要比周瑜容易对付得多,目下荆南留守兵力不足,文斗比武斗划算许多。
“那在下便谨遵军师将令!”韩玄只能低头服从,再无二话。
孔明见韩玄离去,仍旧将目光落在新造农具之上。
鲁肃过了公安,将五百兵丁留在那里,自带步骘和几名随从径直驱马入长沙,来见诸葛亮,此时已是日落十分,军师府门边只有两位站岗哨兵。
“军师在郊外试犁,这个时候应该快回来了,还请先生在此等候片刻!”哨兵老早接到嘱咐,于是很有礼貌地回道。
“试犁?”步骘脸上有惊奇之色,堂堂三军参谋,竟然亲自下地种田管起农事,可谓事事俱细。
“这位孔明先生,是我学习的典范,他是事必躬亲凡事亲劳之人,子山可不要小看,你若冶理交州,也该如此作为!”鲁肃很少夸赞别人,也只有孔明方能入其法眼,在他看来,这是袁尚身边对江东来说危胁最大的人,也是应该深厚结交之人。
孙子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哎呀,子敬兄,好久不见!”两人正在府门前嘀咕之时,诸葛亮的马车已然近前,他坐在车夫的身旁,车后面拉着一套新犁,下半部分虽然用水冲洗过,但还是有泥土的残渣显露,看来哨兵并没有扯谎。
“孔明啊,怎么,没去前线是不是太闲,你都把自己弄成匠人了!”
“哪敢,将士们在前方拼命,我只想把后勤供应搞好,为了垦荒的事,这几月是日夜无眠!”孔明拍了拍身上晒干的土灰,用衣袖擦手,然后拉着鲁肃往府内走去。
“月英,来客人了,沏茶!”两人刚刚跨入堂内,孔明便朝外面大喊。
“马上来!”那边突然听见娃娃的涕哭声,随后又消失了。
“若大的军师府,怎么也不顾几个下人,嫂子一边要照顾小孩又要忙于家务,未免太累了吧!”听到子夭的哭闹声,又要麻烦黄月英给自己倒茶,鲁肃感到过意不去。
“原本有二三个待从,只是现在正是开垦好时节,家里农桑正忙,都放回去了!”孔明呵呵笑起来。
“你们荆南搞垦荒都到人尽其用的程度了,未免有些太夸张了吧?”鲁肃将信将疑。
“用盟主的话说,这叫什么,土地革命,让广大农者耕有其田,大家积极性非常高,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半用,这位是?”孔明突然注意起和鲁肃一道进来的步骘,虽然叫不出具体名字,却心里清楚,此人在江东见过,恐怕就是那位前往交州任职的新州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