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大事不好了!”一阵马蹄声像呼啸的火车驶进院子,那名斥候连翻带滚撞入大堂。
法正心头一震,难道说袁尚他们已经开始全面进攻了么?
“张任大都督杀了从事张松,率着十几名卫骑冲出西门往北而去了!”短短的两句话,却透露着所有的信息。
“这,这怎么可能呢?”法正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们本以为劝降邓芝是最难的事,张任手上没兵没权,没想到反而是最坚韧的那个。
“早知如此,当由我去说服张任才是啊,子乔兄,你死的好冤枉啊!”法正坐在地上痛哭流涕,悔恨不已。
邓芝心里清楚,张任之所以迫不及待地逃出城去,是因为他听信了张松的话,以为自己也要叛变了,生怕被他们擒去献给袁尚,于是狗急跳墙杀人而去。
张松虽然惨死在张任的剑下,同时也断去了邓芝的退路,使得他不得不降。
“孝直先生,别哭了,张从事没有白死,我要替全军将士,感谢他的恩德,快快起来,随我一起开门迎接盟主和皇叔吧!”邓芝心里跟明镜似的,这是一种被人算计但又无力反抗的滋味,不过现在他喜欢这种感觉。
法正缓缓从地上爬起来,看着邓芝已经下定决心投降,不得不打心里感谢张松的自我牺牲。
关闭了整整半年的江州城,终于向荆州军敞开大门,满城上下欢呼鼓舞。
“终于不用再睡野外帐篷了!”张飞入城之时抖了抖身上的衣甲,看着那些降兵用仰慕的眼神望着自己,他心中无比的骄傲和自豪。
由于并没有限制城池内外民众的自由,不少江州守兵可以和自己的家乡父老团聚,从江陵远道而来的粮草和药材迅速补充到江州城中,不少伤病得到及时的救治,饥民喝上免费的稀粥。
这些举措证实了民间的传言,袁尚和刘备的军队是正义之师,怀着对百姓的仁慈而来。
江州守将邓芝五体投地般跪倒在盟主的座下,代表全城将士和百姓向其磕头谢恩,同时,他的义举受到两位仁君的高度赞赏。
袁尚疾步上前扶起邓芝,正式任命他为江州太守,此时严颜还没有低下他那高傲的头颅,依然对刘彰和张任抱着最后的希望,可称之为是忠臣的典范。
“还希望盟主给我机会,让我去狱中劝慰严老将军,让他早日觉悟,为盟军效力!”邓芝对这位顶头上司心怀感激之情,没有因为自己的高升而忘却故人。
“邓将军屡次识破我的妙计,是思维敏捷之高人,你若肯前往规劝,必然会有意外的收获!”看着这几个月来,自己恨之入骨的敌人,庞统心里不是滋味,可是现在合并归一之后,过去的恨意全部变成对战友的信任。
“庞军师过奖了,邓某会竭尽全力的!”邓芝完全没想到庞统竟然是这般模样,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于是朝他尴尬一笑。
荆州军一下又涨了近万人,其余各级将校皆留任原职,庆功宴上一律平等,并无歧意,散场后各自欢喜。
却说刘备单独将法正拉入自己的帐内,袁尚当众对法孝直的夸赞不已,让他感到十分担心。
眼看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倍受袁尚的笼络,刘备日渐感觉自己像个孤家寡人。
“孝直,此番你可是立了大功啊,江州从事的职位真是不能尽显你的才能啊!”玄德的夸奖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目的只有一个,西川降将是为他刘备服务,而非为袁尚。
“我对官职倒没有什么很大的期望,只想跟随明主干一番光明的事业,为益州百姓谋幸福!”法正冠冕堂皇说着违心的话,心里却非常清楚,刘备看得起他,并不代表袁尚会重用他,要想担当大任,还需从头做起。
“孝直真是磊落的君子啊,日后我若得势必将重用之!”玄德画饼的水准不输给任何人。
“可叹的是子乔横遭飞祸,张氏的力量不能为皇叔所用,实在是可惜啊!”想起张松,法正不免有些后怕,若当日两人商议由他去劝慰张任的话,结果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子乔的仇将来一定会替他报的,张任擅杀我的左膀右臂,迟早会让他加倍奉还!”刘备咬牙切齿,痛恨至极,法正和张松是自己早就落好的两颗棋子,竟然在张任匹夫手中折损了一颗,不免心痛得很。
法正回头探了探窗外,见没有人影晃动,于是压低声音。
“皇叔,一山难容二虎,现在西川南面屏障即破,创业根基唾手可得,岂能久居人下乎?”这话的意思不明而喻,是想让刘备趁早下手夺取荆州军兵权。
“唉,我也想啊!”难得有人能看出他的心思,刘备轻叹一声,现在这支西征的军队中鱼龙混杂,连他自己都摸不清,哪些人向着袁尚,哪些人又向着自己。
况且攻取江州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许多硬仗要打,一旦这个时候开始搞分裂,只怕对大事不利。
“那皇叔做何打算?”法正希望跟随的是位明主,除了有异于常人的志向,还需存非常之手段,敢于做出壮断腕之决定。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现在刘封把守零陵,云长坐拥江陵,翼德又在前军效命,如今我又得到孝直的倾力辅佐,鼎足之势已成,只是在等待更好的时机罢了,以最小的损失获取最大的利益是我预谋已久的!”刘备也降低了自己的声音,徐庶走后,他很难再这般轻信自己的谋士,就连孙乾,糜竺这些人也只能当做助手来使用,可见法正在他的心中拥有多高的地位。
“嗯,看来皇叔还是求稳待变,这个做法是正确的,我会倾力支持你!”法正满意地点点头,刘备最大的优点在于忍耐,他会躲在暗处寻找最佳时机,甚至习惯于与狼共舞,当年投吕布、曹操、袁绍、刘表皆是如此。
在法孝直看来,欲成大业,刘备什么都不差,就是缺少那么点运气,因为这一点运气导致他东奔西跑苦苦追寻。
他相信倒霉的人不会一直倒霉下去,他也相信,随着自己的加入,两人精诚合作之下,可以创造更多的战机。
最后两人激动握着对方的手,像是在绝境中兄弟重逢,久久舍不得放开。
“你虽然只是江州从事,但是北进之时,我会将你留在军中,只是还有一人,不知孝直能否说得动他?”
“皇叔说的可是邓芝?”法正收回手,要想说服邓芝只怕有些难度,他刚刚改旗易帜,定不会愿意再陷入内斗之中。
“非也,我说的人是孟达!”按理来说,孟达与法正张松三人应该是志向一致的,可是入川之后,经过刘备的细心观察,孟达这个人其实并不简单。
再此期间,他一直保持与刘备的距离,这种不远不近的距离,让刘备产生怀疑,孟达到底想干什么,他的赌注压在哪一边?
“你说的是他呀,这个自然没话说,我和他是多年好友,我说向西,他便不会向东,皇叔请放心,我敢断定,子度一定会站在你这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