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乱世三国,成都城像个躲在事外的隐居者,四川盆地四面环山,北面有剑阁、葭萌等剑关要塞,南面出城便是细长小径,虽处找个险要地段便可死守,涪关在成都以东五里处,与主城崎角相依,荆州军若想攻破此城,只能强攻北门。
袁尚大军在城北五里外扎营,同时开始集训刚刚投降的李严部,再加上附近县郡生出恐慌之后,商人们不肯存粮买出,所以导致粮食紧张,富人们则可以想办法周转,穷苦百姓则无力供给生活,粮价一涨,不少成年小伙子便想到参军。
先不说能挣多少银两,至少能保证自己不被饿死,眼看着养不活川民的刘氏即将垮台,不如大家都帮外姓人推一把,推翻这个地主阶级的代表氏族,尝尝外来人的甜头,于是纷纷直奔袁尚大营而来。
现在数数,满满的十万大军,更多的则是要加强常规军事素养的训练,将这些降卒和民兵混合编成队列,于夹入精锐的川兵加以带动。
这件事情,赵云是非常有经验的,他在江州就整合过邓芝的这队,第二个合适的人选自然是前川军大都督张任,他在军中尚有不可替代的影响力,若是两人搭伙配合,定然能胜任这一艰巨的任务。
“子龙,你有什么问题嘛?”袁尚将赵云单独叫到自己的大帐里面,先是一顿嘘寒问暖,然后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希望他能和张任好好合作,化解过去的私人恩怨,大家同心协力,完成收复西川的伟大使命。
赵云这个人,向来对君主忠心耿耿,再说涉猎的是国家大事,私毫不能马虎,见袁尚说得头头是道,当即点头答应,虽然他还不是很能适应自己的师兄张任,但这一点不算什么难事。
“主公您就放心吧,我会尽量和张将军配合的,争取早些让降军恢复战斗力,好一举攻破成都城!”赵云自然表态支持袁尚的英明决定,并且马上去执行。
见赵云这么听话,袁尚便觉得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还有一件事,子龙,我想问问你的想法!”赵云正想出去,袁尚将其叫住。
“主公,有什么事你尽管问!”
“我见那云鹭姑娘对你一往情深,没事总爱去你营帐,又是洗衣服做饭的,你就没什么想法么,要不要我抽个时间组织大家把你们的事给办了?”袁尚这些天观察到的种种,让他非常清楚,马云鹭这是看上赵子龙了。
“我…”赵云没想到对方会问这种问题,一时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千军万马面前赵子龙都不会感到有私毫动摇,可是当谈论男女之事时,他竟然怕得要死,脸上胀得通红,恨不得挖个地洞藏起来,永世不让人发现。
“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好害怕的,喜欢人家就明说,至于结婚的事,我可以替你作主!”袁尚拍了拍胸脯,朝对方打包票,以他的身份,足够主持这么一桩婚事。
“主公,八字还没一捌呢,你怎么比我还急!”赵云最怕别人拿件事说道。
“你也太慢热了,人家都主动和你好了,何必躲躲藏藏,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你可要捉住,如今是乱世,天下英雄备出,指不定哪天就有人超过你赵子龙获得马家姑娘的芳心,到那时可别后悔!”袁尚呵呵笑起来,他倒不认为这是件很严肃的事。
前番张任劝他,现在袁尚又劝他,看来他们都说的有一定道理,赵云也觉得自己在这方便太没用,主动不起来,人家姑娘都送到家门口来了,都不敢去接受。
“主公,你放心,我会加紧的!”也不想接着聊下去,于是打了个马虎眼,赵云想先去办正事,私事后面再谈。
“嗯,捉紧去办吧!”袁尚点点头,他也只是提醒一下,并非有逼婚之意,于是朝赵云挥挥手。
赵云走后没多久,花鬘从外面走进来,她走进来袁尚身边,朝他笑了笑。
“信写完了么?”看着对方一副轻松的样子,想必是交给她的任务圆满完成了。
“都寄出去了,放心吧,用不了多久,父亲的缓军便会到达!”花鬘宛尔一笑,明亮的大眼睛眨了眨,她也没问为什么需要父亲增兵,既然是丈夫的吩咐,照办便是,何必问那么多呢。
花鬘不仅相貌乖巧,性格温和,最为重要的是,尊从女人的三从四德,持家之道首先在于夫妻相互信任,总有一方强势一方弱势,若阴阳能互补,就是家和万事兴。
“那便多谢夫人帮忙,请攻下成都,岳父大人也是有功之臣,到时候论功行赏,夫人也有份,哈哈!”原本按现在的兵力,完全有能力打完这仗,袁尚之所以让她将孟获叫来,主要是让南蛮王趁机见识见识自己的兵威,日后看谁还敢轻易在南方惹事生非。!
可惜单纯的花鬘哪里能知道他的心思,不过袁尚也是问心无愧,这也是为他们的未来着想,只要那位岳父安心在建宁和云南一带为他巩固南方防线,大家便能以和为贵。
“夫君,您为政事操劳,不如今日就早些歇息吧,你先睡一觉,我去给你煮碗参汤,等汤好了再叫你!”花鬘是看着时辰进来的,现在外面太阳高照,晒得很,想让袁尚趁机睡个午觉,保养一下精神头,下午估计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她这么一说,袁尚突然也觉得自己有些累了,于是伸了个懒腰,又打出几个哈欠。
“来,去榻上躺着!”花鬘急忙走到他身边,伸出细手扶住男人的腰间,轻轻的向床榻挪动。
受不了对方这种柔柔的力量,袁尚像是瞬间被催眠一般,不由自主地向榻旁靠拢。
“躺下吧!”对方不仅动作柔和轻妩,说话的声音都显出唯美无比,这是一种野性与家珍的有机结合,有着现代女人无法比拟的魅力,让袁尚如痴如醉。
本以为对方也会跟着躺下来,趁机行古人交欢之礼,袁尚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一切,可半晌之后发现没有任何动静,于是睁开眼,此时帐内已经没了人影。
“真是妙啊!”袁尚不得不赞叹,这个女人真不是一般人,服从但又有个性,温柔而不拘谨,有意思得很,对方就像是一件珍贵的艺术品,让人不得不放下欲望专注于对美的欣赏。
他侧过身子,单手撑着脑袋,心里面回味无穷,这个世界越来越有值得自己留恋的东西,现在就算打开虫洞空间放他回去,估计会是难舍难分的场面。
他开始庆幸自己阴差阳错糊里糊涂地来到这个世界上,遇见了这么多丰富多彩的人物,也许就算当初没有这回事,处在现代社会的他不一定会过得有多幸福。
想着想着,他竟然慢慢进入沉思中的梦境,没有时间,没有地点,只有满心知足。
也不知睡了多久,当他醒来的时候,一碗冒着热气的参汤安安稳稳地搁在榻边上,还是不见女人的身影,看看帐内物件影约可见的影子,猜到自己大概睡了一个时辰左右,再次伸开手臂,感觉比方才有力气多了。
他端起案上的热汤放在嘴边吹了吹,还没喝到嘴里便感觉甜甜的,等喝到嘴里,整颗心都快要化掉了,这世间没有人能感受到他心里那分美滋滋味道。
等喝完了参汤,精神头更足,于是爬起榻来,非要出去走走不可,掀开帘子,却见天地浑为一体,都是透明的蓝色,一些士兵应该是提前被打了招呼,巡逻路过时脚步非常轻盈,生怕打搅到盟主睡觉。
帐外史阿刚站了一会儿,见袁尚从里面走出来,踩着小碎步走了过来。
“最近怎么不见吕凤儿出来活动,她人呢,还有那个大个子,好些天没见他们了!”袁尚发觉史阿有些心不在焉,老是朝远处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人,他这才发现,确实是少了点什么,于是好奇问道。
“前些天凤儿跟我说她想爹娘了,我没当真,跟他说这么高厚的城墙,不是想进就进的,她说要去砸城墙,救他爹娘出来,谁知道这几天真不见人了,我沿着北边城墙转了好几个来回,都没瞅着他们两个,有些心急!”职责在身,史阿又不好放下袁尚,尽心去寻找,这不就一心两用。
“砸城墙,她还真敢想,在投石车没建造完成之前,想要砸开城墙是人力不可为的,这不是说胡话么,这个小姑娘!”袁尚微微一笑,他在佩服这帮年青人的想象力。
不过眼下是两军对垒,没有什么地方是绝对安全的,突然消失了两个人,若是在营寨里找不到,那可就麻烦了。
这便是史阿心里头不放心的真正原由。
“我这里守备森严,旁边又是子龙将军的大营,你去找人吧,一定要将二人找回来!”袁尚拍了拍小跟班的肩膀,这个重大的任务只能交由他去办才放心。
见袁尚这么说,史阿心里别提有多感激,自从跟了这位主子以来,从来没受过半点委屈,干的也是最轻松的活,不用到一线拼命不说,薪资拿的不比先锋武将少,时不时还要受盟主照顾,现在他竟然连自己的安全都不顾,让自己去找吕凤儿,换成别人定然是做不到的。
“多谢主公!”史阿心里激动不已,他恨不得马上绕着成都城转几圈,看看那两个傻子是不是真去砸城墙了。
“多调动些人,若人手不够,去找魏延将军,他办事周全,也可以让他一起去寻找,就说是我的命令!”袁尚不放心,又特意嘱咐一番,吕凤儿那么聪明伶俐的小姑娘,可不能有什么闪失。
一时间兵士调动,地面上尘土飞扬,不知情的还以为大战即将开打,有士兵到处打听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人看到除了盟主卫长史阿动了,连向来负责断后的魏延将军也被调动,此事非同小可。
他们先是沿着北面城墙细细查找,当然,是在一箭之外远眺,弄得城上守军都很紧张,弓弩手半刻都不敢歇息,拉得手臂发麻,眼睛酸痛不已,说来也怪,敌军只是远远观望,也不敢冒然进攻。
“嘿嘿,这帮杂碎知道我西川连弩的厉害,不敢轻易冲上来,生怕吃准头!”城上老兵看着下面雷声大雨点小,于是得意起来。
“小心驶得万年船,老家伙,留点神才是!”参将用枪尖敲了敲那人的铁盔,这是善气的提醒。
有小将急速跑下城楼,向坐在北门不远官宅中的吴懿打报告。
此时的吴懿一点都不急,不知从哪里搞到一壶陈年老酒,又让军厨炒了几个小菜,一个人呆在深宅大院小斟,要不是守门的认识送信的兵官,都不敢放他进来,这种事可不能传到成都候刘循耳朵里。
“守,哼,拿什么守,人心都散了,散了!”吴懿听到前方来报,心里不以为意,嘴里仍旧胡乱喊着,也不说派兵主动出击震慑敌军什么的,只顾将酒往怀里倒。
“下去吧,他们没登上城楼这前,不要再来烦我!”吴懿只感觉头有点晕晕的,干脆将剩下的酒水一股脑全倒了,比喝水还简单,可是酒劲一上来,就有些支撑不住了。
报信的将军刚走,外面又响起一阵吵闹之声,紧接着闯进来一个女人,后面两名卫兵拉扯不住,跟着进了访间,三人气喘喘地站在吴懿身前。
“混帐!”吴懿将酒坛子一扔,只听到稀里哗拉一了响,这表示他现在很生气。
“吴将军,是我等阻拦不力,这妇人不犹分说硬闯了进来,我等有罪!”卫兵显然是新来的,并不了解这里的实情。
“谁让你们拦了,这位是我亲妹妹,你们两个不长眼睛的快快滚回去,不得让任何人再进来!”听似非常矛盾的话并无逻辑上的错误。
“哥哥,大势就在眼前,你还犹豫什么,难道是在等城破人亡的结局!”女人剑眉忧虑,他担心哥哥再这般机不择时,会耽误了整个吴氏的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