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脱闻言,也是热血沸腾。
对他而言,武功这种东西那是生来就会,属于天赋使然。
唯有文治,从小上课就喜欢睡觉的脱脱却特别向往。
如今既然有了这么一个机会,脱脱又怎么可能会错过呢?
他斩钉截铁地对着吴直方开口道:
“恩师放心吧,弟子一定会将伯颜这个乱臣贼子给赶下台的!”
历朝皇帝看到这里,心情也是颇为微妙。
【汉高祖刘邦:好好好,侄子想要对掌握大权的伯父动手。】
【秦始皇嬴政:这个伯父还是一手把他和他爹拉扯到高位的恩人加亲人。】
【元世祖忽必烈:你们的立场是不是站错了?脱脱可是为了大元的将来!】
【汉武帝刘彻:朕当然能明白脱脱的忠诚,只不过,哈哈,你懂的。】
大元世界之中,忽必烈恼火地拍了一下龙椅扶手。
“朕懂你个马头!”
在场几名钦察人大臣倒是心思活跃起来,赶忙道:
“陛下您看,咱们钦察人也是有忠臣的,不都像燕帖木儿、伯颜那样的奸臣!”
“是啊陛下,您不能因为两个钦察人中的败类,就否定咱们钦察人对大元的忠诚呀。”
听着这些钦察大臣的求情,忽必烈的脸色稍微放缓了一点,但还是哼了一声。
“究竟如何,还要看看这脱脱能不能成事!”
金幕中,视频继续播放着。
【在获得了恩师吴直方的大力支持后,脱脱开始主动寻找机会,想要将伯颜赶下台。】
【然而伯颜权倾朝野,加上父亲马札儿台也不同意此事,脱脱两次准备对伯颜下手,最终都因为没有机会而被迫放弃。】
【凡走过,必留下痕迹。脱脱的异动,开始被伯颜察觉。】
伯颜很恼火地找来了马札儿台。
“脱脱那小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是想要干掉我这个大伯不成!”
马札儿台也是满头大汗。
“大哥,你误会了吧?”
“脱脱绝对不可能背叛你的,我这就回去把他骂一顿。”
好不容易哄住了伯颜,马札儿台恼火地回家,将脱脱叫来骂了一通。
“我早就告诉过你了,别总想着和你大伯作对,你究竟在搞什么东西!”
脱脱心志坚定,对着马札儿台道:
“爹,陛下距离亲政的日子越来越近了。等陛下亲政之日,就是我们家族灭亡之时。”
“为了家族的未来和大元,我必须要将大伯赶下台!”
马札儿台:“……”
此刻,这位大元重臣那叫一个心累。
大权在握,骄横跋扈的亲哥哥。
年轻有为,但却想着干掉亲哥哥的好儿子。
这人生,简直了!
马札儿台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儿子比较重要一点。
于是他便叮嘱道:
“你想要对你大伯动手,我不拦你。”
“但下次必须要有绝对成功的机会再行动,否则的话你就给我滚去地方行省当个平章政事,懂吗?”
脱脱大喜过望,点头道:
“谨遵父亲教诲!”
【就在伯颜和脱脱这对伯侄矛盾开始激化时,一件意想不到,在华夏历史上独一无二的奇事在大元河南行省境内发生了。】
画面中出现了一个中年男子。
【河南行省吏员,范孟(又名范孟端),时年四十一岁。】
范孟虽然穿着吏员袍服,但却颇为残破,上面打满补丁,看起来脏兮兮的。
很显然,他混得相当不行。
作为一个汉人,范孟自认为是有几分才情的。
刚刚二十岁出头,他就凭借着科举进入河南省府中,成为内台知班。
这个职务就是一个最低级的打杂吏员,但当时年纪轻轻的范孟倒也不以为意,觉得自己将来总是有大好前途。
不曾想,这一当就是二十年。
范孟性格是比较刚直的,心中也多多少少有一点理想主义,要当个不贪污不受贿的好官。
然而,好人在大元是无法生存的。
上面各种皇帝、行省平章换了又换,却始终没有任何人欣赏范孟。
元朝高层动荡不安,反映到下面更是混乱不堪,整个省台机构基本上就没有怎么正常运作过。
许多乡亲来找范孟办事,但范孟一个小小吏员,又不懂逢迎拍马,有什么能力帮乡亲们办事?
于是范孟就被骂了。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爷子愤怒地指着范孟,破口大骂。
“你这臭小子,忘了当年乡亲们是怎么凑钱帮你上京去科举的吗?”
“现在乡亲们都要饿死了,你竟然袖手旁观?”
“从今往后,杞县范家没有你这种不孝子孙!”
说完,老爷子气呼呼地在几名族中子弟的搀扶下离开了。
范孟:“……”
这一刻,范孟心中的无奈和委屈到达了极点。
这大元烂成这种样子,朝廷歧视汉人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我不贪污不腐败,平日里认真工作,从来也不搞小圈子不拍马屁,洁身自好二十年没升官也就算了,还要被家乡父老骂我不办事?
我倒是想调拨粮食给家乡父老,但我有那个权力吗?
区区一个最底层的吏员,我啥也办不了,为什么要怪我?
为什么?
范孟越想越气,心中怒火几乎要冲破天际。
但他毕竟也窝囊了二十年,早已经成了习惯。
范孟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耷拉着脑袋走回衙门。
刚进大门,就听到一声公鸭嗓:
“哟,这就是不办事的范大人呀?”
范孟愣了一下,抬头看去,发现是平日几个拉帮结伙搞小团体的蒙古、色目吏员站在那里,脸上都带着不加掩饰的鄙夷。
“范孟啊范孟,你在咱们这里当差都二十年了,连职位都没升过一级,混成这种样子,你不得反思一下吗?”
“要我说,你干脆回家种田去算了,你看看你身上这衣服,哪里有省台吏员的样子,就是一个乞丐嘛!”
“连个朋友都没有,亲人也看不上你,真是废物中的废物啊,哈哈哈!”
范孟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如果这是小说,或许范孟就会觉醒什么奇怪的异能或者系统,瞬间将这些家伙暴打一顿。
可惜这是现实。
范孟只能强忍怒火,低着头默默地从这些面目可憎的同事面前经过,顺便听着他们嘲讽的话语和尖锐的笑声。
这一天下班时,范孟离开省台侧门,正打算步行回家。
却不想,右脚猛然踩到一块砖头,摔了个狗吃屎。
一旁几名路人见状,忍不住发出笑声。
灰头土脸的范孟这下子破防了,站起来对着路人破口大骂。
“你笑什么笑?老子是省台吏员,你再笑一声,老子立刻让人把你捉了,送去琼州岛上喂猴子!”
路人们看着状若疯子的范孟,都被吓了一跳,赶忙离开。
范孟不管不顾,在原地跳脚指天骂地了一番,还不解气。
他怒气冲冲地回到衙门之中,取来毛笔和砚台,在一处衙门围墙上写了一首诗。
“人皆谓我不办事,天下办事有几人?”
“袖里屠龙斩蛟手,埋没青锋二十春!”
写完之后,范孟将毛笔和手中砚台用力砸向围墙,怒骂一声。
“去你娘的,这狗屁吏员,老子不干了!”
【如果事情仅仅到这里就结束,无非便是一个普通人在元朝中后期黑暗吏治中怀才不遇的烂俗故事。】
【但偏偏这个时候,又有另外一个人物登场了。】
范孟怒气冲冲地离开省台衙门之后,便来到家附近的一处酒肆喝酒。
不多时,几名一看就是街溜子打扮的男子贼兮兮地凑了过来。
“范大人,喝酒呢?”
为首男子的名字浮现在金幕上。
【霍八失。】
范孟已经有几分酒意,哼了一声。
“老子不干了,今后你们也不用叫我范大人了。”
霍八失吃了一惊,忙道:
“范大人,你可别糊涂。现在是他娘的什么狗屁世道,上面的蒙古老爷们天天你杀我我杀你的,下面的百姓都快活不成了。”
“咱们哥几个谁不羡慕你能在省台里有个国家工作,还有俸禄养活自己。”
范孟怒气冲冲地说道:
“养活自己有什么用?不贪污,不溜须拍马有什么用?”
“这个社会,根本就他娘的容不下一个正直的人!”
霍八失眼珠子一转,安慰了范孟几句。
“那是那是,但咱们普通老百姓还是要先活着再说嘛。”
“范大人,我也不瞒你说,有时候我都想干脆直接拉个队伍去外面干波大的,这狗娘养的社会!”
霍八失只不过是随口吐槽一句,但落在范孟耳中,却犹如惊雷炸响。
干波大的?
他猛然抬头。
对啊,我为什么不能干波大的?
我特么可是身怀屠龙术的有志青,呃,有志中年!
范孟一把抓住霍八失的手,火热开口:
“老霍,你敢不敢和我干波大的?”
霍八失只当范孟是在说醉话,便拍着胸脯道:
“范大人你说要怎么干吧,只要你一句话,兄弟们跟着你杀到大都去都行!”
范孟点了点头,附耳低声对着霍八失道:
“好,那你回去准备一下,到时候你乔装打扮,来当朝廷传达圣旨的使者!”
“啊?”霍八失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整个人都呆滞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