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尹月的掌声回荡在虽不空旷但寂静的刑事司大堂,清脆又刺耳。
“我很欣赏硬骨头的人,而不是哭哭啼啼的软蛋。”尹月的目光扫过尹嵩,回到尹崡脸上:“九少主虽未开府,却像个男人,可惜。”
“郝葭把新币图纸给尹嵩,确有此事,但不是她蛊惑而是我得到图纸,让她把图纸给尹嵩的。”
尹崡瞟了一眼气的发抖的尹嵩,脸上露出一丝讥笑:“假币一事本身暴利,再加上还能对付六哥,以我那个大哥的脑子怎么可能拒绝,锦衣卫一定会查出假币是尹嵩在做,只是……比我预想的要慢……”
一旁的尹嵩快气疯了,如果不是尹月就站在尹崡身边,他早就已经冲上来,杀了自己的弟弟。
“不对,是太慢了……太慢了……”尹崡自顾自的说着:“按照我的计划,假币刚一出现,十五天……不……最多十天,锦衣卫就能破案,可偏偏拖了这么久。”
“让九少主失望了,很抱歉。”尹月淡淡的声音传来。
“呵呵……我想着等尹嵩事发,我就有开府的机会,可惜……”
尹崡的扭过头看向郝葭,女人脸颊带着狰狞的伤疤,可他的目光依旧深情:“我此生,有你和长乐已经够了。”
砰!
尹嵩冲上来,被尹月一脚踢了回去。
郝葭已经泪流满面,瘫软在地上。
尹崡跪了下来,伏下身子,邦!邦!邦!的额头撞击声,回荡在整个大堂。
“所有罪责,儿已全部认下,还请父亲放过郝葭与孩儿的孩子!”九少主尹崡抬起头,额头一片血污,深紫色的鲜血顺着嘴角流下。
“老九!”尹峻从主位上站起来,目光下意识的向后堂看去。
尹月反应更快,几乎是在尹崡抬头吃一瞬间,锦衣侯已经强行分开的尹崡的嘴巴,又是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尹峻看向尹月,后者摇了摇头。
“毒是提前服下的,只是毒发了而已。”尹月轻声开口,双眼直视着郝葭,女人已经连滚带爬的冲到了尹崡身边,两人紧紧的抱在了一起。
“不……不要……”郝葭胡乱的抚摸着尹崡的脸,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
噗!
尹崡又喷出一口血,嘴唇微动似乎要说什么。
郝葭俯下身子。
“许你的……天下……我要食言了……”尹崡口鼻溢血,气息微弱。
“不要……不要……”
尹崡抬起胳膊,手指划过郝葭脸上的伤疤,最后无力垂下。
尹月的目光落在郝葭的身上,女人的眼神很可怕,死寂中带着仇恨,熊熊燃烧,她把尹崡的脑袋抱在怀里,丝毫不在意被鲜血染遍全身。
“老九……你这又是……何必……”尹峻走上前,手伸向郝葭的肩膀。
后者抬起头,新川的四少主悬在空中的手猛的一抖,缩回到袖子里,脚下也后退了半步。
“节哀。”尹峻吐出一句不痛不痒的话,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好,死的好,哈哈……”整个大堂上唯一一个能笑出来的只剩下尹嵩了,新川的前嫡长主丝毫不顾及郝葭要吃人一样的眼神,疯狂大笑。
啪!
惊堂木的声音打断了他。
尹峻看着拿起他案台上惊堂木的尹月,皱紧了眉头。
“侯爷,这是刑事司的公堂,本少主才是主……”
“主上敕令!”锦衣侯拿出了一卷金色卷轴,打开。
众人跪倒。
“主上敕令,九少主尹崡,陷害兄长,德行有亏,贬为庶民,发配苍川,尹嵩虽为陷害,但仍因一己私欲,祸及百姓,危害新川,逐出族谱,发配墨川,徭役三年,其侧夫人郝葭,品行不端,心思歹毒,其罪当诛,然孤念其女年幼,故免死罪。”锦衣侯声音顿了顿。
“罚其游街示众,遭万人唾骂,其祸累及家族,孤已派胭川使臣前去胭川商议此事,钦此~”
“草民接旨。”尹嵩脑袋垂在地上。
郝葭还是低着头不说话,尹月也不在意,把手中的敕令收好。
“就这么完了,我刚刚还想着父亲让我审,我该如何判决,看来父亲让我来,真就只是让我露个脸。”尹峻站起身,走到尹月身边,目光不时的瞟向后堂。
“起码是四少主露脸不是吗?”尹月把手中的敕令拍到尹峻的身上:“游街的事情刑事司负责,四少主辛苦了,回府好好休息吧。”
“多谢侯爷关心。”
锦衣侯向堂外走去,推开门的一瞬间,尹月回头:“四少主别看了,主上根本没来。”
尹峻看着尹月的背影缓缓消失,扭头看着缩成一团的尹嵩,突然心头突然涌起一丝羡慕,重重的叹了口气,男人环顾四周,低头是满地的鲜血,抬头是明镜高悬。
………………
“送走了?”
“送走了。”
尹月回了府,坐在池塘边,看着上官妍拿手中的饵料把塘里的锦鲤耍的团团转,就在不久前,他让顾真把长乐从七少主府里带出来,交给了上官妍,再让上官妍悄悄出城,把孩子送上了前往黛川的马车。
“为什么让赵芳如把孩子带走?郝葭在新川,她才是长乐的亲生母亲。”
“你应该看看郝葭的眼睛,尹崡已死,夺嫡之事无关对错,长乐不该成为谁的复仇工具,到了黛川,赵芳如会照顾好她,远离这一切,安静长大。”
“你呢?你又是谁的复仇工具?”
院子里的空气好像凝固了。
“我不一样。”好一会儿,尹月吐出一句话:“算算时间,你妹妹应该已经接到你写的信了。”
“我妹妹还是会来新川的,我了解她。”提起自己的妹妹,上官妍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她像头倔驴。”
“尹岐也一样,看着很怂,实际性子很倔,两头倔驴。”尹月抓起一把饵料洒进池塘:“所以我派了苗心去,她最擅长劝人了。”
………………
同安山前往新川的小路上,上官婧紧紧握着手中的长枪,鲜血正顺着脖颈上的伤口滴落在枪杆上。
尹岐就躺在她脚边不远,两只手的小臂皮开肉绽,伤口深可见骨,让她担心的要死。
可上官婧没办法看上一眼,她死死的盯着面前手持短剑的女人。
刚刚女人只出了一剑,幻影一般迅捷的剑锋穿过挡着她的尹岐,挑开长枪,划过她的脖颈,带走两根秀发,留下一道算不上深的伤口。
“唯一一次警告郡主,请回头,左边的岔路才是丹川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