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人心的形状
角斗表演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捡了一条命的角斗士满头冷汗，其他人也是心有余悸。
有多少成年人能挡住控制他人生命的诱惑？
更何况还是个小孩子，玩青蛙、蚂蚱、蚂蚁的小孩子。
角斗要是一直持续下去，最坏的结果，恐怕只能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
卢克手指向外摆了摆，让菲比带人离开。
他自己缓步走到草坪之外，望着远去的福斯特，眼中升起浓重的渴望。
渐渐的，渴望转为贪婪，贪婪中透出残忍。
“那可是举世罕有的宝物，老朋友，你为什么会想卖掉它呢？”
他举手招来一个侍从，低声说了几句。
城堡周围很快钻出几个不易察觉的影子，尾随福斯特几人而去。
卢克认为，那件东西要么在船上，要么在福斯特身上。
至于对方说过的，已经使用过，却没有任何效果的话，他是完全不相信的。
福斯特区区一个船主，怎么可能舍得使用那种宝物。
甚至于，见都没见过才是正常的。
卢克竖起右手食指，举到眼前。
食指戒指上的红色宝石，在阳光的照射下，映出淡红的基底，以及内部一条一条的暗红丝线，如同天然的符文。
“第二块奥秘之石……一定是我的。”
…………
…………
福斯特脚步很快。
一行人穿过商业街，走了一段连续的下坡路，到了内城城墙之外。
外面视野豁然开朗，远处的原野一望无际，脚下一条宽阔大河波光粼粼，帆船蝌蚪般在港口穿梭。
“福斯特先生，快看天上！”侍女惊喜的叫道。
福斯特抬头望去，一艘首尾有螺旋桨的浮空船冲出云层，拖出一条细长的白线。
“卢克对这件事还是很上心的。”
他脸上露出几分欣喜，低头对女儿道，
“萝莉丝，我们的第一家客户来了。你看，他是多么着急。
“等卖掉东西，你就可以留在白塔，学习真正的法术了。”
“我不喜欢白塔。”
萝莉丝把头埋到他肩膀上，
“我也不喜欢这里，这里到处都是都是怪物……我想回船上。”
“好吧，那我们就回船上去。”
福斯特犹豫了一下，问道，
“你看到卢克的模样了吗？”
小姑娘“嗯”了一声，侍女立刻递来画笔和本子。
萝莉丝一只手穿过父亲的脖子，在纸上快速涂鸦。
当一行人看到大船的时候，她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将画纸张开到福斯特眼前。
画面很潦草，但却异常精准的抓住了特点。
背景中暗淡的石柱、石头天花板，以及前面勾勒的条形石桌，都能一眼看出，这是红石堡一层的场景。
但席位中的、周边站着的，却没有一个是正经的人形。
主位的卢克，是一张巨大的、竖着的嘴，从头顶一直裂开到腹部，交错横生的十根牙齿上，套着十枚铁箍般的戒指。
他旁边的人也差不多，身体各处张着或大或小的嘴巴，有些里面，还生出蛇一般的触手。
而那两个奴隶管理者，则完全变成了直立行走、长着四肢的蛇怪。
他们身后的奴隶，全部被涂成黑色，只有眼睛处亮着两点白光。
福斯特看着画面，心中满是苦涩。
他的女儿，生来就能看到人心的形状。
这绝不是什么好事。
人自从有了意识，就会有各种需求。
但并不是所有的需求都能得到满足。
因此，便会产生各种欲望。
在萝莉丝眼中，人的形状，就会随着他的欲望变化、扭曲，化作一个个恐怖的怪物。
当然，他们并非全部带着恶意。
但仅仅是生活在一个遍布恐惧的世界中，也足够让人疯狂。
福斯特作为常年在各处奔波，见多识广的人，只是看到画面，很多次都觉得恶心。
他无法想象，仅仅11岁的女儿，在承受着多大的痛苦与煎熬。
所以他想要让女儿留在白塔。
那是全大陆最好的施法者学院，钻研心灵、情感、意志，是至高无上的圣所。
上次路过送货时，他就看到了女儿眼中的期冀。
那是多年以来，她流露出的屈指可数的神色。
然而单靠他一个跑船的商人，根本无力支付白塔学员庞大的花费。
于是他又看到了女儿的眼神。
这一次，是失望。
那一瞬间，福斯特的心脏好像被狠狠攥紧了。
她必须回到白塔。
他是这么想的。
为了这个几乎不可能的目的，他决定撒一个谎。
多年以前，他拿到过一块漂亮的石头。
通体为透明的天青色，中央有一枚神秘的红色符文，如同在流动。
他找人鉴定过，得出了“与奥秘之石一模一样，但没什么特殊作用”的结论。
福斯特听过奥秘之石的传言，据说是能改变人的命运的东西。
如今遇到无法解决的困难，他自然而然，选择了“奥秘之石”的帮助。
为了让自己的说法更有说服力，他编造了“白塔大法师的判断”，以及“无法达成的使用条件”。
至于未来的后果，他并不在意。
只要撑过这几天，将奥秘之石卖掉，就是他的胜利。
“大哥，有人跟踪。”
水手长低声说着，手掌按在的腰间的弯刀上。
“是卢克的人？”
福斯特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周围。
“应该是，这个该死的奴隶贩子，胃口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
水手长骂了一声。
他是福斯特的亲弟弟，也是计划的三名参与者之一。
“别急。”
福斯特示意他放开剑柄，状似无意的略微提高了声音，
“我们的东西在黄金城的铸金银行，这可能是个麻烦。”
不大的声音越过侍女，飘入另外几个随行的水手耳中。
两个小时后，这几名水手在码头附近闲逛时，毫无意外遇到了红石堡的人。
在刀刃和金币的双重劝说下，他们没有为船主保守住秘密。
又过了半个小时，铸金银行四个字被递到卢克的餐桌上。
“啧，还挺谨慎。”
他喀嚓一声咬碎嘴里的骨头，一口红酒全部灌了下去。
“不着急，等人来齐之后，无论他愿不愿意，东西都必须出现在这里。”
“而且，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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