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九章 其乐融融忙相亲
她们七手八脚地把面团分成了十五坨。
翠莲拿来一杆盘称，又把每个面团都称了一遍，她指着最后称的那个小面团，对公婆说：“这托面少了九两呢！”
“肯定要有些损耗嘛！”公婆把那托面抓在手中，对她说：“没什么，我把这托面揉成几个小‘斑鸠’，等你们把‘米豆腐’蒸好了，就把‘斑鸠馍馍’放在蒸笼里蒸熟了，既好拿去哄娃儿，我们也先尝一尝，有好久没发面了，好不好吃，我心里还没数呢！”
“好呀！你们一大早就藏在灶屋里商量偷嘴啊！”随着南腔北调的声音吼起来，秀芬一阵风似的闪进了灶屋。
“‘背时的’，咋个这么晚才来？你看看，我们把事情都做得差不多了！”翠莲佯装生气地吼着她，戏谑地问她：“是不是昨晚上把坏事干久了，早上爬不起来呀？”
“当个婆娘，不同自己的男人做点坏事，那还叫女人吗？”秀芬操着夹带陕腔的四川话，大言不惭地反问她。
“没得羞！就你脸皮厚！”翠莲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伸出手来，刨着秀芬的脸蛋。她手上的面粉沾在秀芬的脸上，使秀芬白里透红的脸儿，顿时成了一个大花脸。
秀芬从来不吃亏，也以牙还牙地伸着手，刨着翠莲的脸蛋，又顺手抓起案板上的面粉，往翠莲的脸上抺，翠莲汗涔涔的一张红脸蛋，也变成了一张大白脸。
翠莲的公婆和二婶在旁边看见了，笑得前仰后倒，二婶笑过之后，说道：“秀芬，不要闹了，我们刚才哪里是在商量偷嘴嘛？”
“少编些谎话来哄我！我刚才进屋时，听到大婶在说，你们要先尝一口，快说，有什么好吃的，给我也尝一口！”秀芬一双眼睛到处瞅着。
二婶担心秀芬不相信，连忙给她解释说：“哪里嘛！我们刚才是在商量要先试蒸几个小馍馍，顺便捏几个斑鸠，哄娃儿，我们也尝一下，免得做不好，你娘屋的人见了，要笑话我们呢！”
秀芬仍然是做出把一双眼睛到处瞅的样子，大咧咧地说：“我娘屋的人才没有那么穷讲究呢！肯定是你们听见我来了，把好吃的东西藏起来了，你们不给我拿出来，我可管不住我这张嘴巴，要到处说哟！”
“哎哟！秀芬咋个不相信我们呢？”翠莲的公婆在案板上揉着小馍馍，也装出害怕的样子，揶揄地逗她。
“妈！你不要听她装疯！”翠莲看着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不想让秀芬再闹了，就对她吼道：“赶快去洗了手，来帮着揉面，不要以为你把你堂妹嫁在了我们屋里，就忘乎所以了！”
“我那堂妹可漂亮哟！”秀芬是说了后头，就忘了前头的人，她麻利地挽起袖子，露出一双白生生的，像藕节似的手腕，到处找洗手的盆子，问道：“在哪里洗手嘛？”
二婶连忙从刚才做“米豆腐”的那张案板上，拿来一只木盆，把里面的脏水倒掉，从水缸里舀了几瓢清水，端到她面前。
秀芬见了，她那张白嫩嫩的粉脸也禁不住地羞得绯红，她终于客气地说道：“二婶，谢谢你了！”
“你谢我做什么？”二婶讨好地看着她，感激地对她说：“要不是你和翠莲，我们崇荣不知道哪年才能成亲哟！”
“这有什么嘛！反正是女人，迟早都要嫁人，嫁给崇荣，是我堂妹的福气呢！”秀芬在木盆里洗完手，把双手抬起来，使劲地甩着手上的水，二婶连忙给她递过去一根毛巾，秀芬不好意思地接过来揩着手，用嘴巴朝翠莲噘着说：“你看，你们一家人，把翠莲养得水汪汪的，是个男人见了，就喜欢！”
“就你那张臭嘴，说不来一句人话！”翠莲在那边案板上，帮着公婆不停地揉着小馍馍，把脑壳望着秀芬，朝她吼起来。
“快不要闹了呢！”翠莲的公婆从案板前直起身子，伸着腰肢，对她们说道：“你们那个‘米豆腐’蒸得也差不多了吧？我已经把小馍馍揉好了，你们先拿去蒸起来，我也该伸个腰杆，歇口气了。”
二婶听了，连忙问道：“翠莲，你看看‘米豆腐’蒸好了吗？”
翠莲抬起头来，望了望蒸笼上面冒着的热腾腾的蒸气，回答说：“差不多了，蒸‘米豆腐’也只是为了收汗，让它再变得牢实一些，蒸了这么久了，应该可以了。”
翠莲说完，就拍着手上沾的面粉，走到灶台前， 她抓起火钳把炉膛里燃烧的柴夹出来，厾熄了，又把剩余的红糊炭用火钳刨成一堆，用柴灰捂起来。二婶也端来一大盆凉水，放在灶台上，拿起水瓢往铁锅里舀了几瓢凉水。蒸笼里的热气渐渐地散去了，翠莲和二婶麻利地爬上灶台，俩人揭去蒸笼的盖子，黄澄澄的“米豆腐”，窜着一股清香直往鼻孔里钻。秀芬站在灶台下面，掂起脚，伸出手，就往蒸笼里去抓。翠莲还没来得及制止她，就听见秀芬惊昂昂地叫了起来。秀芬白嫩嫩的一只手，已经沾在了热气腾腾的“米豆腐”上。
二婶见了，心痛地叫道：“背时的！你咋块不蘸点凉水再去抓呀？”
秀芬又要把手往木盆里伸，翠莲连忙吼道：“不要动！”
翠莲连忙从灶台上跳下来，抓住秀芬的手，凑在自己的嘴巴上，吹了几口气，把灶台上放的菜油瓶子拿起来，给秀芬的手上滴了几滴菜油，轻轻地给她抺了抺。她拉着秀芬的手，嗔怪地对她说道：“手已经烫红了，就不能再往凉水里放了，菜油是退火的，抺上后，过一会儿就不痛了！”
“就是怪你！”秀芬握着自己烫红了的手指头，气咻咻地瞪着她，说道：“你咋个不早点给我说呀！”
“哪个叫你猴急嘛？”翠莲忍俊不禁地诓着她，说道：“没关系，过一会就没事了！”
翠莲说完，从那边案板上拿了一只筲箕过来，搁在灶台上。自己又爬到灶台上去，蹲下身子，用手蘸一下凉水，站起来，用手刨一下蒸笼里热气腾腾的“米豆腐”。二婶站在她的旁边，忙着把手放在木盆里的凉水浸一下，把翠莲刨松的“米豆腐”从蒸笼拣起来，放到筲箕里。
俩人收始完蒸笼里的“米豆腐”，跳下灶台，把筲箕抬到刚才做“米豆腐”的案板上。二婶小心地把“米豆腐”一个一个地从筲箕里拣在案板上，摊起来，让它慢慢地晾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