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砸户部场子
也就是说这个宫女在失踪的那一天，来了红袖昭。
她是来报信？见人？还是其他什么？
“卓掌柜，”
“大人请吩咐，”
“那个厨娘有没有在红袖昭留下什么东西？”
卓一凡想了一下，“好像没有。”
这时那账房突然凑上前来，“掌柜的忘了，厨娘失踪的第二天前曾有人送来一封信笺，被你给截下来了。”
“有信?”
卓一凡睃了多事的账房一眼，“大人们容禀，的确是有人给厨娘送过一封信，可是这封信在下查看过，只是一张白纸而已。”
“白纸？”朱载壡略略沉吟，“信还在吗？”
“还在。”
“你让人把信取来。”
很快，一张封着薄皮的信封被账房取了过来，朱载壡打开信封，取出里面一张薄薄的信笺。
果然只是一张白纸。
“让我看看吧，”陆千寻在旁边问道。
朱载壡想起小妖女的能力，便也不迟疑，将信笺递了过来。
陆千寻接过信笺，放在鼻端轻轻嗅了嗅，两条柳眉一弯，微微笑道：“字是蘸醋写的，拿火来烤吧。”
真的有字？卓一凡与那账房对视一眼，有些迟疑。
“听她的。”朱载壡吩咐道。
一台坐灯被抬了过来，火石火绒引燃，很快就冒出了一簇火焰。
陆千寻抚平信纸，放在火焰上端，轻轻烤着。朱载壡凑上去一看，果然发现信纸上慢慢印出了一行黑字。
“怎么样，不比我哥差吧，”陆千寻得意一笑，把信笺又递了回来。
厉害，朱载壡不由对陆千寻又高看一眼，他接过信笺，看清上面的文字，
“大祭时间已定，下月初三，速来。”
什么大祭时间？朱载壡只觉神经突的一跳。连忙把信笺伸向坐灯继续烤着，但直到信纸烤的泛黄也未再见到一字。
下月初三，大祭...
......
查抄完红袖昭，朱载壡并未直接回紫禁城，而是第一时间去了大明门附近的户部。
虽然卓一凡已经答应能在一个月时间搞到三十万两，但怎么说这都是一个月之后的事，当前的这一个月时间他还得想办法顺利渡过难关。
皇帝老子让他主持赈灾，总不能一两银子都不拨给他吧，朱载壡今天便准备砸户部的场子。
“几位上差，几位上差，我们部堂大人真不在。”一个着绿色官袍的户部主事满头大汗，拦在要往里面闯的朱载壡等人面前。
朱载壡看了这主事一眼，倒也不再继续难为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穿宫牌，“把这块牌子给你们王尚书，看他还见不见。”
那主事接过穿宫牌，只觉手里一沉，翻开牌子正面，见上面刻有楷书18字：
“凡遇直宿者，悬带此牌，出皇城四门不用，东宫。”
东宫！那主事只觉手里的牌子猛的一堕，面前少年的身份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下官...这就去通禀。”
户部尚书签押房内，户部尚书王杲一脑门子官司。
上个月西苑传来口谕，宫中的龙涎香已然耗尽，让他重新置办一批新的。
龙涎香取自东海大鲲，自古就是皇家御用，极其少有的珍品，这一时间让他怎么能搞的过来。
“部堂大人，”主事的声音从签押房门外轻轻飘来。
王尚书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沉声问道：“什么事？”
“那几个上差还在大堂等您。”
“不是让你跟他们说本官不在吗，怎么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主事躬身进了签押房内，“那上差给了下官一块牌子，部堂大人还是见一见的好。”
“什么牌子？”王尚书晲了主事一眼，接过牌子。
“是太子！”
......
户部大堂，王尚书屏退了所有当值官员。
朱载壡坐在上座，王杲一脸谦恭候在一旁。
“王部堂在本宫面前不用那么拘谨，请坐。”
“臣...”王尚书犹豫半晌，终于还是坐在了朱载壡下首边，但只敢搁着半拉屁股。
“王部堂，你这衙门可真难进呀。”朱载壡不疾不徐说道。
王尚书倏地一下站了起来，面上有点难堪，“臣该死，不知是太子殿下驾到。”
“坐坐，怎么又站起来了。”
“...谢过太子。”
作为上位者，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在牵动着下属那根脆弱的神经，朱载壡不在肃着脸，换成一副轻善的笑。
“王部堂，最近有烦心事？”
“谢太子关怀，臣最近还好。”
朱载壡收起笑容，“王部堂，本宫也就不跟你绕圈子了，父皇让本宫主持赈灾事宜，部堂应该知道吧。”
“皇上太子心系民生，躬身笃行，为民纾困，当是万民之福。”
“部堂也别福不福了，本宫问你，前天本宫差人来户部要赈济银，怎么被你的人给挡了回去。”
王尚书一脸戚戚，“太子殿下容禀，东宫前天是来人了，只是来人一张口就要是五十万两，户部...户部实在是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那你户部能给多少？”
作为一名职业老官僚，在上位者面前装孙子是一种生存手段，会哭穷更是一种生存手段。
王尚书伸出两个手指，“两万两。”
朱载壡脸色不霁，几乎有骂人的冲动，“王部堂，我大明朝的户部，管理着两京一十三省所有赋税钱粮，现在要赈济京师灾民，你就能给本宫出两万两。”
王尚书忍住没有指出太子殿下在财政知识方面的错误，站起躬身道：“臣向太子殿下请罪，只是臣也有肺腑之言好教殿下知道。”
“你说说看。”
“太子殿下刚才说户部管理天下所有赋税钱粮，其实不然，且不说我大明南北京分治，南京户部负责征收南直隶、浙江、江西、以及湖广诸省全部税粮。就只在北方，赋税钱粮也不是只流向户部一家，工部、兵部、宫里二十四衙门都有自家的官库，都可以独立征发赋税。且这都是账面上的情况，大明朝有一半的钱粮还未收上来便...”
王尚书说道这里突然卡住，他后面这话是犯了大忌讳，自知失言，不敢再说下去了。
朱载壡自然明白他这话后面这话是什么意思，大明朝一半的赋税都在养宗室藩王。
把宗室当做猪来养，这是朱棣靖难成功之后的后遗症。其实，嘉靖继位之后，反思宁王之乱，在张骢和夏言的支持下，也对诸藩王进行过不少改革，比如降低藩王俸禄，严格审查宗室玉牒，整治一批风评恶劣的藩王，撤销他们违法所占田地，甚至允许落魄宗室出来参加科举。
但这些在朱载壡看来，还是不够，还是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