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面的人很快就消失在了人海之中，车子里的两个男生一个气定神闲在开车，一个故作镇定在观望。
找不到叶佳佳的身影，浩泽的慌张都写在了眼神里还有他忽然直立起来的背。突兀的动作有些扎眼，他很快就靠回去了。
李睿珂只用余光就瞥见了浩泽的小动作，正好给了他打击的机会：“分开这么一会儿就着急了？小孩儿果然还是小孩儿，太粘人了。”
浩泽不自觉抓住了衣角：“热恋中的男女不都是这样嘛？”
他不想再李睿珂面前输了气势，哪怕没什么信心和底气也还是摆出一副得意的姿态，看都不看旁边的人就回复着。
李睿珂摇摇头：“唉，就说你是小孩儿而且一定没怎么谈过恋爱，真正长久的爱情是要给彼此留空间的。若即若离的感觉才更有趣。对一个男人来讲，拿捏得当，收放自如，才是最好的策略。”
他竟然一本正经地在给浩泽传授恋爱经验，言语之间跟个老江湖似的。
“女人啊，不能对她太好，那样会容易得寸进尺，不过也不能一直不好，偶尔要给点甜头，吊着她的兴趣你才会拥有主导。不是像你这样什么都听她的，被她吃得死死的，万一那天她觉得无聊了，还把是说甩了你就甩了你。到那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浩泽把车窗降了下去，明明李睿珂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可他还是感到了震震压抑，非常憋闷。
李睿珂并没有因此打住，反而说得更带劲：“你明明就不想上我的车，可她让你上车你就上，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还不是被她吃死了？”
“她是关心我。”
“是关心还是管着你？你是她男朋友又不是她儿子，什么都打着为你好也不问你愿不愿意。”李睿珂随手点了支烟，“狮子座，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
他抓的点很准，字字都戳在了浩泽内心潜藏的感受上。他的几个字恰好就跟那日赛场边上浩泽对叶佳佳说的内容对应上了。
浩泽十分反感烟味更反感他的话，他将头往窗边靠了靠，不屑地：“说得你很了解她似的。”
“我当然比你了解她。”李睿珂更加得意了，“毕竟同窗三年，她又追了我六年，她的脾气我肯定比你了解。”
车辆缓慢地“蠕动”着，刚好给了李睿珂机会，让他能够跟浩泽好好“沟通和交流”。
“她吧，怎么说呢，人是不错，就是有种迷之自信，又没女人味儿又没什么别的优点，可偏偏就很骄傲。以为她喜欢我，我就得喜欢她，也是很神奇。我这么多年就没再遇到过第二个跟她一样喜欢死缠烂打装痴情的……”
他说了好多叶佳佳以前惹人烦的地方，说得浩泽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得了什么失忆症或是妄想症，怎么感觉他描述里的叶佳佳跟自己所认识的不是一个人似的。
浩泽所熟知的是温柔大方的她，是善解人意的她，是俏皮中带着些妩媚的她，是懂事到有点令人心疼的她。
他没有反驳，因为不屑反驳，更因为他还不至于从别人的描述中去重新判定一个人，一个他很喜欢的人。只是，李睿珂的话多少还是会对他产生一点影响，不痛不痒，却在潜意识里落下了痕迹。
不过李睿珂还有后话：“我一直都以为我跟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甚至没什么话可说，然而她忽然告诉我她竟然是很多年之前我聊得特别投缘的网友，真的是令人难以置信。万万没想到，我一边让她求而不得，她也用另外一种身份让我寻而不到……瞧见没，她的心机可不轻呢。”
“在没得到之前，她对你是千般讨好万般忍让，可一旦得到了她又会很快厌烦。”
“不知道你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她这个人特别喜欢独拉独往，只有偶尔才会约朋友出去吃个饭。男朋友就是她的调剂，忙的时候不搭理你，闲下来无聊了就跟你撒个娇。怎么说呢，就是需要的时候给点甜头，不需要的时候扔到脑后，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样？”
是这样吗？
浩泽望着车窗外攒动的人海，思绪变得悠远。
叶佳佳忙起来的时候，他们常常一个多月都不会见面，暑假的节目录制，两个那么近的距离，可偏偏只有到了结束才做回了朋友，前面的时间里他们最多是发发消息，说说自己的情况，跟普通的网友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她要备考，所以就不总见面；她要写论文，所以就不常见面；她要忙直播，所以会不常见面……而当叶佳佳考完试了，她就频繁地在浩泽面前出现，给予成倍的关心，偶尔还会像只粘人的猫赖在你怀里贪恋那些许温暖。
真的是这样吗？
浩泽有些凌乱了，他整个大脑都仿佛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指引着，思考的方式被带进了奇怪的轨道，他正按照别人想要他想的那样去想着，去判断着，他暂时失去了自己辨别的能力。
他是不是着了李睿珂的道？
“小朋友，她比你大的那几岁可不是随便大着玩儿的，多了那么几年的生存经验就多了那么几年的伪装能力，连表演能力都加强了。你以为是个纯情小白兔，没准背后是个多情小狐狸，聪明的人耍起心机来可不是你这么傻小子能看穿的。”
“她爱的人只会是她自己，你永远不可能排在她前面的。”
李睿珂勾起一抹冷笑，他断定沉默寡言的浩泽已经被自己的话带入了歧途，他会有动摇，会有怀疑，会开始胡思乱想。
他可以很肯定，在叶佳佳的心里，现在最爱的人一定是她自己，因为在感情上受过伤的人总会更喜欢把自己藏起来，在一个只有自己的壳子里舔舐伤口，用自己的爱弥补过去的痛。她还能继续爱别人，可却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不计后果，奋不顾身。
再也不会出现第二个全力去爱的人，那么第一个便成了唯一，唯一可能比爱自己还要强烈的最爱。
——她最爱的人，始终都是我。
李睿珂笃定地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