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怎么了?”
沈毅看着言浔猛然从梦中惊醒,担心的问了一句。
言浔回首看着他,又猛然冲到了镜子前,看着镜中十二三岁的少年,微微愣了一下。
半晌,他忽的掐了一下自己,感觉到那一抹刺痛后,沉默许久。
他,不是死了吗?
死在了姜雪辞的面前!
为何......
“现在是哪一年?”
沈毅有些不解他为什么这么问,难道是睡糊涂了?
虽然不解,但沈毅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回禀殿下,如今是天玄二十一年。”
天玄二十一年,他回到了十二岁的那一年。
这一年,姜雪辞刚刚入宫。
“姜雪辞,入宫了吗?”
沈毅微微颔首,这太子殿下和姜家女儿向来没有来往,甚至姜小姐进宫有一段时间了,都没有和太子殿下碰过面。
毕竟太子殿下如今一直都住在东宫,鲜少入宫。即便是入宫也只是去御书房和坤宁宫,根本不会去其他地方。
“入宫了,姜小姐七日前便入宫了。殿下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位?”
“进宫!”
沈毅不敢多说什么,立即颔首应下。
?
“你就是姜家那个孤女?能被父皇接进宫中乃是你几辈子的福气,摆这副样子给谁看呢?”
姜雪辞生的漂亮,再加上如今不过小小年纪,带着粉.嫩的婴儿肥,整个人看起来精致的像是个娃娃,人群中昳丽生辉,自然是让人极度的喜欢也极度的厌恶。
三公主就是后者。
她自生来便被所有人恭迎着,无论是美貌还是才学她都不准自己比别人弱。
可如今突然来了一个姜家孤女住进宫里,自然是让她不爽的很。
姜雪辞低着头没说话,孱弱无害的外表下是一颗平静到极致的心。
这三公主在书中的戏份并不多,飞扬跋扈在宫中横行霸道。只不过虽然戏份不多,但是后来在成年嫁给驸马的时候,新婚之夜被驸马发现不是处子之身,而觉得被皇家羞辱自戕而死。
皇室也因为这件事儿直接将三公主分配去了尼姑庵终身长伴青灯古佛。
自此之后,便再也没有她的消息。
这样一个人,下场是凄惨的。只是如今自己初来宫中,还不想闹的太大,能忍便忍。越是没有人注意到自己才越好!
“不说话难道是哑巴不成?”言芷挑眉讥讽,上前推了她一下,却见姜雪辞一个不注意踉跄后退了几步,顿时嘲讽道。
“装柔弱给谁看呢?这里可没有男人,你勾.引谁呢?我看你就是天生下贱,来人,给我把她送到辛者库罚她几天苦役!”
“放肆!”一道清冽阴沉的声音想起。
众人回首看了过去,却见是太子殿下,立即跪了下来。
姜雪辞眸中闪过一丝异色,言浔?按照书里的剧情,年少的时候只要自己不做多余的事儿,是不会与他碰上的!
怎么如今在这儿遇见了?
言芷看着言浔阴冷的视线微微颦眉,一瞬间她好像感觉皇兄对自己动了杀气一般,后背陡然间生寒。
“皇、皇兄.....你怎么来了?”
话落,她又连忙解释道,“皇兄,我只是在和她开玩笑呢,你别误会!姜雪辞,你说是不是?”
姜雪辞半阖着眼眸一副乖顺的样子,“公主说是那便是。”
“你!”
言浔走了过来,“孤最近还真是没想到,你竟然长成了这般嚣张跋扈的样子!看来还是母后平日里太纵容你了。”
“皇兄,我可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能为了一个外人来斥责我呢?”她的面子都要被丢光了!
还是在她瞧不上看不起的姜雪辞面前!
言浔不为所动,从前他很是疼爱这个一母同胞的妹妹,可如今不知是不是因为前世的原因,他眼中只有姜雪辞一人。
亲生父亲他都能杀之,更别提这妹妹。
“孤会让送你去太庙静静心,这些时日.你便老老实实的待在太庙。若是敢擅自出来,孤变送你去华盛寺待到年底。”
“你!”言芷气的不行,可却又不敢真的得罪这位皇兄,只得恨恨的剜了一眼姜雪辞,须臾转身气冲冲的离开。
人走后,言浔终于小心翼翼的看向姜雪辞。看着执念颇深的那个人,如今还这般年少美好,心中陡然间软的一塌糊涂。
是上天怜悯自己,给了自己重来一次的机会!
“你还好吗?”
姜雪辞微微颔首,总觉得彼时的言浔这一抹温柔,不大对劲。像是深爱自己许多年一般,可如今的言浔与自己不过第二次见面,怎么可能会深爱自己?
不符合剧情的走向啊!
难道是因为她穿来,所以这个世界也开始变幻了?
如今言浔便见到自己,岂不是猜出自己就是不久前‘救’了他的人?
可是他却没有表现出来任何异样。
姜雪辞礼数周到的行了一礼,“还好,多谢殿下为我解围。”
言浔摇了摇头,“不必客气。日后若是遇到什么委屈,可随时来找我。”
姜雪辞应了一声,“多谢殿下。若是没有其他的吩咐,我便先回太妃那里了。”
言浔颔首,“好,可要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多谢殿下。”
姜雪辞离开后脸色悠然沉了下来,言浔对自己这般热情,不大对劲。按照书中剧情,他是在成婚之后才渐渐爱上自己的,不可能是现在!
更别说他为了自己斥责最爱的妹妹。
姜雪辞回到宫里之后,当天晚上便收到了设宴的消息。
过几日太子在城外狩猎,宴请了京城不少贵女公子,其中也包含了姜雪辞。
她拿着手上的帖子心中生疑,剧情果然不按照预想中的那把走了。
“小姐应该不会狩猎吧?”郑麽麽问道。
姜雪辞点了点头,“嗯,不会。小的时候只见过两个哥哥骑马狩猎,我只是远远地看着。”
郑麽麽摸了摸她的头,“那就去看看吧,整日待在宫里也无趣的很。”
姜雪辞摇了摇头,“我不想去,我想留在宫里。”
她低着头,一副落寞的样子,倒是让郑麽麽不好多说什么了,“那好吧,那麽麽去告诉东宫一声。若是送了帖子没有去还没有告知一声,不合礼数。”
姜雪辞颔首,“多谢麽麽,那我就先去睡了。”
“好,快去吧。”
?
“小姐,今日后花园的荷花开了,小姐要不要去看看?”
春雨话落顿了顿又道,“三公主如今在太庙,我们出去也没有人会给您添堵,多好啊,出去走走吧!”
春雨说完看了一眼南柚,却见她安安静静的站在那儿,根本没有附和的意思,不禁重重叹了口气。
这南柚果然是个榆木疙瘩......
姜雪辞放下手中的书捏了捏眉心,“出去转转也好,总觉得眼皮最近总是跳的厉害。”
春雨笑声道,“小姐是哪只眼睛跳?左眼跳是福气右眼跳是灾难,小姐一定是左眼吧?”
姜雪辞顿了顿,最后扯出两个字,“右眼。”
春雨沉默了片刻,须臾嬉笑道,“小姐莫信这些迷信的东西,都是骗人的!”
姜雪辞内心觉得好笑,春雨这丫头主打一个能屈能伸,选择性迷信。
“罢了,也确实是无趣的很,你们跟在我身边整日里待在这里也一定很没意思吧?去赏赏花也是好的。”
“太好了!”春雨立即蹦蹦跳跳,从内室里面拿出来一把油伞,“小姐我们走吧!”
小姐身子娇,如今外面的日头正大着呢,可别把小姐给晒到了。
六月的天气清爽,柔风轻轻、阳光温和,最是适合出来赏花。
姜雪辞坐在亭子里,看着太液池内朵朵荷花清丽脱俗,嘴角不自觉的弯起。
总说这世间大自然能治愈心情,她此刻或许也感受到了。
“春雨南柚,你们去帮我取一些桃花酿和一些糕点回来吧。”
“可是郡主一个人在这儿......”南柚有些不放心。
姜雪辞笑声道,“这有什么的?如今三公主不在,其他人也去参见了太子的狩猎大会,宫中可是安静的很呢。”
春雨和南柚拗不过只得分头去取。
姜雪辞沉稳的视线落在远处的湖面上,食指落在桌面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难以揣摩她心底里此刻在想些什么。
半晌她忽的感觉到身后有人走了过来,顿时笑声道,“这么快就回来了?你们还真是神速。”
“为何没去呢?”
熟悉的声音响起,姜雪辞眼帘微垂回首看了过去,果然是言浔。
“太子殿下?”
姜雪辞欲起身行礼,却被言浔按了回去,“不必请安。你是孤的救命恩人,孤岂能让你行次礼数。”
姜雪辞了然,他果然还是知晓了的。
如今,后来的白卿卿便没有了出场的机会。
没有狗血的认错救命恩人的桥段。
“殿下,还记得我。”既然都已经认出来了,继续装傻也没意思,姜雪辞干脆直接说了出来。
言浔浅笑,眸色温润神情温和,“嗯,当时竟是没想到,救孤的人便是姜家的幼女。早知是你,孤便该赶紧上门答谢的。”
姜雪辞垂着眼眸,“可是我已经没有家了,又如何上门答谢呢?”
言浔心中一颤,视线有些愧疚。他很想说一句日后东宫便是你的家,可他却害怕此刻说出来会吓到她。
“抱歉,提及了你的伤心事。”
姜雪辞一副强颜欢笑的样子,“无妨,我也该习惯了。”
“殿下不是在城外狩猎吗?怎么会在这儿?”
言浔道,“听说你没去,所以想要来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姜雪辞沉默,没说话。
言浔转而又道,“听闻心情不好的人出去散散心很不错,可要孤带你出去城外看看山水?如今莫子山附近风景很是秀丽,山花漫野山峦跌宕起伏,你见了一定喜欢的。”
姜雪辞婉拒,“多谢殿下,我不想要出去。”
言浔见她拒绝也不恼,“好,既然不想出去就不出去。等你过几日愿意出去,随时可以来找孤。”
姜雪辞颔首,态度不冷不热,言浔也不好再继续留下,多加嘱咐了一番便离开了。
连着几日,言浔时不时的便会送来一些名贵补品,上好的料子首饰,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惹得最近宫内流言四起。
春雨一边吃着果子一边问道,“这太子殿下最近怎么对小姐这么殷勤?又是送这又是送那的,太子不会是喜欢小姐吧?”
南柚依旧没说话,小小年纪一副冰山脸,一番生人勿近的姿态。
姜雪辞吃着南柚剥的葡萄,“谁知道呢。”
若是按照现在的发展,自己的计划怕是要行不通了。言浔根本不会在与自己大婚四日便长跪御书房请求和离,如此自己也没办法去北渊了。
这倒是要重新思虑一番了。
这时,一个小宫女忽的跑了进来,“小姐,您快出去吧,有圣旨!”
姜雪辞微微拧眉,圣旨?
她不疾不徐的走了出来,果不其然便见皇帝身边的内臣正在殿外候着。
“姜小姐快快接旨吧!这可是天大的福气啊!”
姜雪辞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敢问公公,这是什么圣旨?”
“自然是赐婚的圣旨啊!姜小姐快快跪下接旨吧。”
姜雪辞跪了下来,不出她的预料,果然是给自己和太子言浔的赐婚圣旨。按照剧情皇帝如今根本没有这个意思,那便只有是太子自己去求来的!
内臣见她迟迟不接圣旨不免小声提醒道,“姜小姐,您该接圣旨了!若是不接那可是藐视君威的重罪啊!”
姜雪辞微微拧眉,终究还是接过了圣旨,“雪辞叩谢陛下。”
内臣这才心安的离开。
姜雪辞看着手中的圣旨,脸色晦暗如深渊,一点笑容都没有。
彼时正在门口的言浔看着这一幕,一句话没说转身离开。
是夜。
姜雪辞从太妃那里用过晚膳之后独自回了房间,可却在刚进入的一瞬间被人精准的拉住了手腕带了进去。
刚要高呼,下一瞬被人捂住了嘴压在墙壁上,双手被人从后面掣肘住无法动弹。
耳边,是低沉阴戾的声音,“你从这个时候,便知道我是杀你全族的仇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