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道,东京分社。
办公室里,几人正在凑在一块儿,拿着一份杂志窃窃私语:
“大平先生,怎么文章的署名作者怎么是你?我记得这篇采访稿不是矢口主编亲自负责吗?”
“这么说起来还真是的,前几天我还看到主编在忙这件事呢!”
“大平先生,你快说说,你和主编到底是什么关系?肯让出署名的机会,你们俩的关系可不一般啊!”
面对众人艳羡的目光,大平修三有些洋洋自得,道:
“哪是他让出了署名的机会,这篇文章就是我写的!”
今早,从他在各个书店的观察来看,平时在关东地区销量不佳的《棋道》,却变得异乎寻常地畅销。
仅仅一个上午,大部分书店的库存就已经销售一空。
旁边的人疑惑道:
“你写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平修三喝了一口杯子里的咖啡,不紧不慢地说道:
“主编的确写了一篇,不过,我也写了一篇。看来,总部最终还是选择了我写的那篇。”
他身边的几人这才知道背后的原因,其中一人拍起了彩虹屁:
“大平先生,看来你调回总部的日子,指日可待!”
这些人,都是上次从关西总部调过来的,大部分都认为自己是遭到了发配。
对于能够重返总部,都有着一股执念。
大平修三摆了摆手,没有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却显得无声胜有声。
这时,人群外却传来一个突兀的声音:
“大平,主编找你!”
大平修三转头看去:
竹口良平正一脸冷色地看着他。
周围的几人都有些尴尬,毕竟算是‘下克上’,上不得台面。
而他们都知道对方是矢口干夫的人。
大平修三倒没有出现特别的反应,就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放下手中的杯子,靠近了两步,问道:
“主编有说是什么事吗?”
竹口良平倒是毫不客气,直接斥责道:
“大概是要让你卷铺盖滚蛋了吧!”
今早,是他先发现了主刊的这篇文章,矢口干夫随后才知道。
而看到文章的内容,两人都觉得有些不妙。
对于他的话,大平修三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动怒。
而其他人立刻鸟作兽散,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
……
新人王战本赛的参赛棋手一共有32人,每方限时3小时,保留5分钟读秒的机会。
本赛阶段采用单败淘汰制,即32进16。
经历了赞助方红旗杂志社社长的简短发言后,开始了抽签环节。
而今天,千原浩志的对手是一个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的三段棋手。
“千原老师,请……请多指教!”
比赛还没开始,他就紧张地结巴起来。
对这孩子而言,千原浩志可是他的偶像,能和偶像下一盘,尽管他知道结局已定,但依旧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半小时后,当棋手们都进入对局室,比赛正式开始。
不过,让这孩子既开心又难过的是,偶像下起手来可一点都不软,甚至和以前比起来,更加不留情面。
就连中午的封棋阶段都没有坚持到,对局就已经宣布结束。
留在棋盘上的,甚至不能称之为一张棋谱,看到的只是一块支离破碎的‘尸体’而已。
一旁的裁判奇怪道:
“看这情况,千原老师很生气吗?”
有时候,棋手的情绪,很容易就能反映在棋盘上。
而刚刚,他看到了一条愤怒的灭世之龙,把棋盘搅得天翻地覆。
他身边的记录员整理好棋谱,然后问道:
“老师,你不知道早上发生的事吗?”
“早上?早上有什么事?”
于是,该名记录员兴致勃勃地复述了一遍早上发生的事情……
比赛刚结束,千原浩志借用了棋院的电话,拨通了矢口干夫上次留下的号码。
他还没开口,电话那头的矢口干夫立刻说道:
“千原老师,实在抱歉,给您添了这么大的麻烦,万死不足惜!”
他道歉得虽快,千原浩志也只是愣了一秒,随即冷哼一声,道:
“那篇文章是怎么回事?还有不是说发表在《围棋乐园》上吗?这些你都需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矢口干夫叹了口气,道:
“当然,就算您不说,我也会解释的。”
十分钟后,千原浩志总算了解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这么说,那个叫做大平修三的人,瞒着你又交了一篇文章上去,最后你们棋道杂志社总部采用了他那篇?”
果然不愧是曰本职场,日常上演‘下克上’。
矢口干夫“嗯”了一声,道:
“我以为刊登的是我的那一篇,没想到在这之间却出了意外。千原老师,您放心,我待会儿就会联系总部,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千原浩志不置可否:
对方还不知道大竹英雄的事,但后果已经造成,他也难得说了。
“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和之前说好的不一样,文章发表在了《棋道》上?”
矢口干夫的语气很无奈:
“我是这样打算的,可是内容的审核权并不在我的手上,这是总部做出的决定。
“当然,我不会推卸我的责任,千原老师,今天下午,我会过来一趟,再向您解释!”
一分钟后,千原浩志挂断电话。
而另一头的矢口干夫,并没有放下话筒,又开始拨打总部的电话……
咚咚咚。
“进来吧。”
大平修三恭敬地开门、关门,来到这间狭小的办公室。
《围棋乐园》刚刚创立,百废待兴,尽管东京分社的职员增加了一倍,但并没有立刻换地方。
就连这间办公室,也是在另外那几人的要求下收拾出来的。
矢口干夫正在通电话,嘴里不时冒出一些话:
“嗯,我知道。”
“是,他就是这么说的,要一个答复。”
“这个处理,别说是千原老师,就算是我也不会同意!”
……
矢口干夫一点都不着急,眼观口鼻观心,站在办公桌前。
尽管他听不到话筒里的声音,但从主编的只言片语中,可以听出来,是在讨论他那篇文章。
对于这位名义上的直属上司,他可一点都不怕。
反正都是被发配到分部,就算有一个势头还不错的子刊,但怎么能比得上分部?
在他看来,调回总部才是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