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
天启七年(1627年)。
八月。
明熹宗朱由校驾崩,信王朱由检继承大统。
失去靠山的九千岁魏忠贤,及其一众党羽陷入了恐慌之中。
被魏忠贤压制许久的东林党人,却在新皇登基的时刻,发动了反击。
先是朝中大臣杨所修,杨维坦率先弹劾兵部尚书崔成秀,试探崇祯皇帝的心意。
朝中大臣见新皇并未制止,随后,这才由主事陆澄原等人上奏弹劾魏忠贤。
十一月。
乾清宫。
一份奏章放在龙案上,上面清楚的写着弹劾魏忠贤十大罪状。
一与皇帝并列。
二蔑视皇后。
……
九剥削百姓。
十交通关节。
“伏乞独断于心,敕下法司,将魏忠贤明正典刑,以雪天下之愤,以彰正始之法。”
年轻的崇祯皇帝坐在案前,对着这份奏章已经看了足足半个时辰。
准确的说,他并没有在看这份奏章,而是在思量这份奏章引来的后果。
如果他没有记错,正是因为这份奏章,历史上的崇祯皇帝终于按捺不住,开始制定铲除魏忠贤的计划。
但是,此时的崇祯,其实已经换上了一个后世的灵魂。
作为一个喜欢历史的后世人,自然会通过各种论坛,来了解这段历史。
魏忠贤不是好人,完全没有任何疑问!
但是大明朝少了魏忠贤,那些东林党人岂不是乐翻了天,更加无所顾忌。
再有16年,崇祯所在的大明王朝,便如同一座腐朽的大厦轰然倒塌。
天灾!
人祸!
内忧外患!
这是三个最主要的原因,但是,也和东林党人的不作为,有很大的关系。
历史上的崇祯皇帝,不知道哥哥为什么会留下魏忠贤去祸乱朝廷,所以毫不犹豫的下杀手。
但是作为后世人,又怎么会不清楚,天启皇帝之所以培植出魏忠贤,就是为了对抗文官。
就在朱由检看着奏折仔细思索得失的时候,王承恩从门外走了进来,压低声音说道。
“皇爷,魏忠贤求见。”
朱由检收回心神,缓缓说道,“让他进来吧。”
没多久,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的魏忠贤,快步从门外走了进来,见到皇帝,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丝谄媚的笑容,上前跪拜行礼。
“老奴魏忠贤见过陛下。”
朱由检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奏折,缓缓说道,“魏忠贤,知道这上面写的什么吗?”
听到皇上的问话,魏忠贤心头一紧,随即摇了摇头,“不知。”
朱由检将奏折递给王承恩,淡淡的说道,“念给他听。”
王承恩接过奏折,站到书案一旁,展开奏折,刚念了一句,便不由脸色一变,语气顿了顿,这才继续念下去。
“弹劾魏忠贤十大罪状……,以彰正始之法。”
魏忠贤听完这份奏折之后,已经惊的满头是汗,但却依然强自镇定。
他虽然贵为九千岁,在朝中权势滔天,但他更清楚,权力是从何而来?
“皇上,这是血口喷人,绝无此事!”
朱由检淡淡的说道,“魏忠贤,奏折上所说是真是假,你清楚,朕也清楚,天下人更清楚,你说朕该怎么处置你呢?”
这句话虽然说的平淡,但是听在魏忠贤的耳中,却听得心惊胆颤。
这段时间朝中暗潮涌动,所有的文官好像约定好了一样,纷纷弹劾自己。
如果天启皇帝还在,自然不惧这些只会打嘴炮的文官,但此刻朱由检继位,到底是什么心思?
就在前几天文官发动弹劾攻势的时候,他已经感觉到不妙了,所以找到了原信王府的太监总管徐应元求教。
想到这里,魏忠贤决定以退为进,挤了挤眼睛,眼泪便唰的从眼眶中流淌下来。
“皇上,老奴自知罪孽深重,愿意辞去所有官职,专心伺候皇上,只求得到皇上的宽恕。”
“辞去所有官职?”
朱由检叹了一口气,“魏忠贤,就算你辞去官职,难道那些文官就不再弹劾你吗。”
说到这里,朱由检轻蔑的冷笑一声,“到时候你就是一个普通的太监,那些文官想要让你死,恐怕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听到这里,魏忠贤猛然反应过来,脸色唰的变得雪白,急忙趴在地上连连叩首,“老奴对皇上忠心耿耿,请饶过老奴一命。”
朱由检摆了摆手,“魏忠贤,朕有三个条件,如果你答应全心全意去做,而且做到满意的话,朕可以免去你一死,并且可以向你保证,让你寿终正寝。”
听闻此言,魏忠贤顿时大喜。
皇帝的年纪还是太小,如此轻易就能骗过去。
“皇上,有话请讲,老奴无不照做。”
朱由检缓缓说道,“魏忠贤,第一件事情,朕要让你去山西,彻查晋商不法行为,但千万不要被他们察觉,你可能做到?”
魏忠贤揣测人心的本事,在大明朝,如果自称第二,绝对没有人敢称第一。
此刻听到皇上的话,又想起眼下的情景,立刻明白了皇上的心意,急忙拱手,“皇上请放心,只要让老奴去查,就算他们一天吃几碗饭,也能查到一清二楚。
等到动手的时候,自然让他们无话可说,乖乖认罪。”
朱由检听到魏忠贤的回答,心中也有些感慨。
盛名之下无虚士,果然不假!
自己只是说出了一句话,魏忠贤立刻猜出了自己的心思,确实省去了很多的麻烦,也怪不得天启皇帝会喜欢他。
说不准,天启皇帝一个眼神,魏忠贤已经明白该怎么做了,这样的打手,有谁不喜欢呢!
更重要的事,这些话绝对不能和那些文官说,一旦被他们知道,恐怕就算自己是皇帝,也会被他们的口水淹没。
官不与民争利!
这就是东林党人至高无上的道德大旗,只不过,他们口中所说的民,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是什么人!
朱由检满意的点了点头,“第二件事情,你要替朕去查天下的商贾税收的事情,但你要记住,朕所说的商贾,并不是那些贩夫走卒,沿街叫卖的小商小贩,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