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汴河河南,王满渡渡口上游二十余里处。一支军马正猬集河岸。大量士卒划着木排,在河中摸黑搭建浮桥。这里不敢多点灯火,照明显得微弱已极。这等环境下搭建浮桥,进度自然显得缓慢,还不断的有人落水,黑灯瞎火之下,捞救都不方便,会水的还能自己泅渡上岸求生,不会水的出三两声惨叫,就被诣诣高梁河水卷走。
李存孝立马南岸,一会儿看看缓缓向北延伸的浮桥,一会儿看看下游河东军在王满渡渡口将半边天空照的透明的灯火。渡口那里传来的喧闹声音,被风一吹,这里都隐隐约约弈得清楚。在伪齐军的汴河王满渡渡口前,却还是一片安安静静,没有半点大战在即时候的紧张。
伪齐军主力差不多已经逼着河东军已经扎营。前锋哨探,和河东军的哨探也已经保持接触。黄巢的反应差不多可以说是的软弱,除了用远拦子遮护自家大营之外,根本不出阵来挑战唐军营盘。到是伪齐军为了掩护自己扎营,还派出步军,在营盘前列阵,随时等待河东军可能趁着伪齐军立足未稳偷袭。伪齐一夜提心吊胆,哨探加倍的过去,却是什么也没有生。
河东军方面倒还好,不用担心后勤物资跟不上,长安和宋陈两州的物资正源源不断的运转上来。
但对于没有一个稳定根据地,一向打完就走的黄巢来说军用物资就显得相当的短缺了。出去野战,就需要转运上去数万副盔甲,数百万支箭矢。也不能让大兵啃随身携带的干粮,出阵之前都要好好搞劳一顿,这些锅灶粮食,也是必须之物。
三军出阵野战,必然要有搞赏,而且战事越是惨烈,越是要看见现银的。而且现在营盘,是这帮兵大爷勉为其难粗粗扎下的,远远谈不上稳固,后方还有大批用来扎营的抬重,要运上去,让民夫再加固这个在汴梁城下做为依托战守的重要营盘,帐篷。
要有特殊尺寸的木料,木工器具,铁制的塞门刀车,夜间照明器具,锁连鹿砦的铁链,放在壕沟底下的竹钉三棱铁钉林林种种,想的到的,想不到的,全部都在这些民夫辅兵的大车小车上面装运着,要辛辛苦苦的运上去。
民夫在这里每天辛苦转运,还要冒着被对面斥候哨探偷袭袭扰乃至丧命的危险。有的军官还克扣他们的饷银,虽然在大军环伺之下这些民夫没有其他举动,但是干活就加倍的不卖力起来。
浮桥好容易搭好,让伪齐大军主力通过之后,这些民夫车马纷纷,渡河极其缓慢。动不动的就混杂在一团,任何时候似乎都能看见人和车马在浮桥上被挤落水中。专门负责浮桥运渡秩序的都巡检,急得跳脚,每天坐着小船在河上来回几十趟,喊哑了嗓子都没作用。
渡口北岸,伪齐军留下的守卫渡口还有几座浮桥的兵马,就足足伪齐军六军两万三四千人马,几是全军主力三成。装备着强弓硬弩,足堪战守。不用说朱温已经士气沮丧若此了,就算他抽出兵马来袭取渡口,抄截伪齐军后路,这里守备兵马也足够支撑到前军主力回援,黄巢虽然现在懒而且怕麻烦,暮气深重,但是这江山,这大齐偌大的家业,也是一场场战事打出来的,绝没有到了老糊涂的时候!
远处天际,已经灰蒙蒙的开始亮。这个时候,也是值守了一夜的士卒最为困乏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林言突然觉得地面开始震动,一开始还觉得自己是累得狠了。所以站不稳脚步,低头一看,浮桥上的灯火照到脚下,看见脚底下小石子沙土轻轻震颤。这绝不是自己的幻觉!
在依稀可辨的天色当中,一队队骑兵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视线远处。直到这个时候,才听见依的马蹄声响。不用说这大队骑兵,在蹄上全部包上的布絮,人无声,马衔罩。
河东军在黑暗当中冷冷的看着他们在渡口忙乱了一夜,然后在这个天色将明未明之际。起了突袭!不仅仅是林言,沿着河岸向北延伸。在两面值守防御着渡口的士卒也都现了这些骑兵突然出现在眼前,所有战马速度都已经提到了最高。
这些河东骑兵无声的伏在马上。夹着长矛,叼着长刀,朝着这里如海潮一般狂涌而来!谁也看不清到底有多少骑,只能看到他们将天际间本来已经微微光明的一线完全又遮成了黑暗。一层层的如墙一般涌动过来!
再临近一些,马蹄声终于能够听见,如雷一般轰鸣,已经分不出点数。只是轰隆隆的响成一团。笼罩了整个渡口的上万守军,还有数万民夫!第一个士卒的凄厉喊声响起:“敌袭!河东军!”
更多凄厉的喊声跟着应和响起,望楼上金鼓之声响亮,拼命的敲击示警。在营休息的士卒军将都被惊动,或从帐幕,或从地窝子,或者就干脆从野地里跳起。抄起兵刃就直涌上前去。伪齐军毕竟渡河而来就是为了作战的,与敌遭遇也有预备。各级军官在震惊当中仍然有条不紊的大声下令,率领各自人马就位。
这一战关乎生死存亡,黄巢也拿出了最后的全部家底,守卫渡口军马装备的弓箭极多,更有弓弩这等军国利器装备,当然是没有段明玉的十字连弩这种连发技能的。只在片刻,伪齐军就依托河岸边地形,一排排的排列开来,张弓搭箭,准备迎敌,一时之间,双方剑拔弩张。
林言也早就反应了过来,扯着已经嘶哑不堪的嗓子大声下令:“抽调人马看住民夫,让他们不得自乱,这个时候,乱军心者,尽皆斩!另外召集各转运司马,让他们抽调的用民夫,向军阵前输送箭镞弩箭。所有人都各安其位。某居中督战。河东军突不过来!只要坚持半天,咱们陛下的大军就会回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