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再返回宝叔家,门也已经上紧了。看来他们两家人是一个鼻子出气的,佳毅只好暂时作罢。一天后,父亲醒过来了。
经医院的检查,父亲没有什么大碍,稍微有些脑震荡。出了院,回了老家,佳毅从井里挑了水,添上柴,准备给父亲烧水喝。
“行了,别烧了,我不渴,跟我去找你二蛋叔,我这头不能白让他给砸了!”
“哎呀,爸,其实我已经找过他了,人家的态度是不赔医药费也不移界石,你就先歇着吧,这事情咱们还得好好合计合计。”
“唉……他娘的!简直不是人,我童敬堂还没受过这样的窝囊气!”父亲一听使劲骂了起来,但由于伤口撕扯着疼,紧接着呲起了牙。
“爸,您先别生气了,咱解决不了,大不了让政府来解决,报警。”
“哎呀,也好歹是一个村的,而且是近亲,不想弄得你死我活,能私下解决,还是私下的好。我去你宝叔家看看,他是村长,必须主持公道。”
“他们是一伙的,我昨晚又不是没找。他们就是……有一个词叫‘村霸’,对,村霸。您还顾及亲戚情分,可你看他们顾及吗?即便是亲戚,他们这么干也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川伯前段时间到县里面举报的,但是没有举报成功,自己也被打残了……”佳毅压低了声音,“我觉得我们应该到市里、省里举报他们,不能姑息养奸。”
“你川伯这些……你怎么知道的?”父亲惊愕地看着佳毅,“你参与了?”
“我川伯向我请教怎么举报,我就给他说了说路子而已,他跟我说了,不能跟任何人讲,爸,您可要守口如瓶,到外面别瞎说啊,这可关系到我川伯家的安全。”
“你……你爹你还瞒着!村里的事,不是说不让你掺和的吗?影响到你怎么办?”
“哎呀,爸,村里的事,那是影响大家的事,川伯请我帮忙,我不能袖手旁观啊!我知道您这是舐犊情深,但是我长大了,也是一个堂堂男儿了,况且这儿好歹也是生我养我的地方……”
“嗯……但是,咱没必要惹那么多事儿,就把咱自己的事儿解决了就得了,养活你们经历了风风雨雨,你爹我也没什么能耐,只能管好自己的家……等到你哥生意好了,能雇起人手了,你妈和我还得回来养老。所以,不能闹得太僵了,地这个事儿啊还是得先去你宝叔家商量……我过去看看啊。”
“那……行吧。我跟您一块儿去。”
佳毅跟在父亲后面,锁了门,出去了。路上,各家各户的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好像都出来了,互相之间还嘁嘁喳喳,脸上都挂着惊惶之色。
“去哪儿看热闹啊!他四婶?”
“哥,你不知道啊,发生大事儿了,都去看呢!”
“啥大事儿?”
“宝刚家……听说,好像是死人了……大家都赶过去看呢!”
“啊?宝叔家啊!”
“对对对。走,去看看……”四婶扭这个粗腰大屁股,腿往前迈得十分有劲,感觉到浑身的肉都在颤动。
“哎呦……走,佳毅,快点去看看。”
“好……”佳毅心里有些惶惑,难道是昨晚见到的应雄媳妇?那么可怜的人,难道是寻了短见了?
还没走到应雄家门口,看热闹的老老少少已经堵在门口了,胆子大的妇女一边捂着自己孩子的眼睛,一边往里面伸着脖子,胆子小的,瞟一眼,直哆嗦,然后绕在一旁。
屋里面有中年女人和小孩哭泣的声音,那女人的声音粗粗的,应该是金环婶儿。
“这好好的人,咋就突然死掉了呢?”大家都啧巴着嘴。
“肯定是谋害!”有个女人信誓旦旦地说。
“你咋知道?”
“你没看见吗?口吐白沫,跟电视里面毒杀一模一样!”
佳毅和父亲正要靠近,警车和救护车已经到了。
警察从面包警车里面往外一跳,迅速清理现场人员。
“让开让开,都到封锁带以外站立!”
围观人员立刻往后退,惊奇地看着警察进入院内,检查地上躺着的人,然后询问和采样。
这时,佳毅才看清楚,地上躺着的人是宝叔,他头朝外,趴在地上,爬行状,眼睛瞪得大大的,嘴角有白沫,像是中了毒。
怎么回事?佳毅心里嘀咕,昨天还好好的!
“人已经断气了。”警察在里面检查了一番说。
“死者家属在哪里?”
“在……这儿……”金环婶儿十分战战兢兢地答应着,应雄的媳妇儿将孩子托付给别人,也过去了。
“根据我们调查应该是中毒死亡,自杀或他杀还需要进一步确定。刚刚我们已经找到,桌上的一个茶杯里有毒牛奶残留,杯上没有他人的指纹,丢弃的牛奶袋子里是没有毒的。另外找到了半瓶白色晶体毒鼠强,不过药瓶上也没有他人指纹。可能是他杀也可能是自杀。大妈,能不能具体说说死者死亡前的情形呢?”
“我男人好好的,怎么会自杀呢?肯定是他杀啊!今天早上我起得晚,后来我听到人栽在地上的声音,我孙子也大哭起来,于是觉得奇怪起来看看,就发现他已经快没气儿了,是我就尽快报了案。”
“你们家除了你,其他人在干什么?”
“我媳妇儿在厨房做饭,我一喊,她出来一看也吓坏了。我儿子昨天就没回家。我们自家人肯定是不会的!”
“那就奇怪了,今天早上有没有人到家里来了?”
“没有。”
“我在厨房,也没注意……”应雄媳妇儿摇摇头说。
“昨天晚上呢?也不排除提前在杯中下毒。最近有没有什么仇家?或者昨天有谁来过呢?”
佳毅一听,还要追溯到昨天晚上,心里有些慌张。
“走……”父亲连忙叫住佳毅,往回走。
“哎?你们俩别走啊?”二蛋叔看到了就问,然后对着院里的警察大声说,“昨天,童敬堂儿子童佳毅应该来过!”
“二蛋,你干嘛呢这是!跟我儿子啥关系!”父亲十分生气地说。
“爸,没事儿,您别着急。我又没做啥亏心事儿。”
“你是童佳毅?”警察根据二蛋指认,到了童佳毅跟前。
“你昨天晚上来干嘛的?”
“我是来找村长调解的……”佳毅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基本没有任何遗漏,“宝叔回来之前我连堂屋都没进,跟宝叔说完话也直接走了,根本没有作案可能。应雄媳妇儿可以作证。”
“对,他说的都是真的。”应雄媳妇看看佳毅,攥着衣服说,可能天气较热,脸上也冒着汗丝儿。
警察没有再说什么,转而对着金环婶儿和她媳妇儿说:“行,今天的调查就到这里,我们根据实际取证情况,会尽快查清案情,还死者公道。”
“呜呜呜……谢谢人民警察!”金环婶儿,哭着说。应雄的媳妇也伸手抹眼泪儿。